現在,這樣東西正緊緊攥在她的掌心中,已經被汗水打濕得不成樣子。那是一團已經不能用的寬膠帶——用來打包瓦楞紙箱的那一種。雖然那膠帶對蘇暖來說毫無用處,但是膠帶上粘附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卻是至關重要。
剛剛蘇暖整理完吳媽的物品,借口需要打包,便向蘇義要來了兩個瓦楞紙箱和寬膠帶,並趁機將寬膠帶“不小心”掉在蹲下幫忙搬運瓦楞箱的蘇義頭上,粘附了幾根頭發,而這一塊膠帶,此時正是攥在蘇暖的手裏。
回到別墅,蘇暖坐在自己房間柔軟的大床上,定定地望著手中的兩樣東西:那沾了血汙的吳媽的指甲,以及剛剛取得粘有蘇義頭發的膠帶。良久,她將那兩樣物品僅僅握在手中,推開門朝著走廊另一端冷夜的房間走去。
有禮地輕敲了房門兩聲,蘇暖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來到這裏了。
“進來。”冷夜的聲音傳來,蘇暖推門而入,打量著這個對她來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這裏是她出賣了自己靈魂的地方,也是所有糾結紛亂的始端。因此,雖然在這個別墅已經住了將近半個月,但是今天卻是蘇暖第一次來到這個房間。
“怎麼,正在沉溺於那激情一夜的回憶?”輕晃著杯中的Lafite紅酒,冷夜勾唇一笑,“如果蘇小姐有此雅興,我可以隨時奉陪。”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蘇暖憤怒地轉身嗬斥,然後,消音。
此時的冷夜脫去了筆挺的西裝,換上了黑色的真絲睡袍,正一臉戲謔地打量蘇暖。略略散開的領口暴露他些許矯健完美的身軀,甚至能隱約見到胸前的兩顆小小的櫻果,讓他顯得危險而又性感。尤其那原本淡色的薄唇,經紅酒的暈染仿佛嗜血一般鮮紅。
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冷夜散發著君臨天下的凜凜霸氣,然而此時的他更像是屬於暗夜的惡魔,充滿了危險危險而又魅惑的氣息,尤其唇邊輕佻的笑容,讓他那原本剛毅硬朗的英俊臉龐此時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妖豔美感。
蘇暖見到這樣魅惑的冷夜,即便她對眼前的男人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但是此時也忍不住微微臉紅,心中漏跳幾拍——實在不能怪她,實在是眼前的冷夜和印象中的反差太過巨大,才造成了這種效果。蘇暖此時有種感歎道:冷夜還是保持平素嚴肅冷酷的表情為好,不然每日和這種妖孽級別的人共處,還真是考驗心髒承受力啊!
收斂心神,再次抬起頭來,雖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蘇暖已經恢複到相對平靜的狀態,遞出手中的東西交給冷夜。
冷夜微微一挑劍眉,審視地看向蘇暖手中的東西,片刻之後,他將杯中的紅酒飲盡,接過來那兩樣東西打量片刻,以詢問的眼光看向蘇暖。
“紙包裏麵的是吳媽的指甲,今天在車上剪下來的。”蘇暖開口解釋道,“其中有一片看上去比較髒,但那是沾了某個人的血跡的緣故。我想讓你請專業的檢驗人員幫我檢驗一下,”她長長地深吸一口氣、道,“請他們看看這血跡的主人和那膠帶上粘附的頭發是否屬於同一人!”
冷夜聞言,很少見的有些驚詫地看向蘇暖,打量片刻之後,又恢複了那種冷淡漠然的表情,隻扔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便不再理會蘇暖,可是蘇暖知道,這事情冷夜算是答應下來了。
接下來幾天等待的時間對於蘇暖來講可謂很是煎熬,就像是高考完畢正在等待成績發布的考生。為了紓解這種無形的壓力,蘇暖隻有更多的往蘇陽那裏跑。畢竟蘇陽現在手術剛過,不能有劇烈的運動,而蘇暖這個做姐姐的又總是不放心冷夜雇傭的人能否合蘇陽的心意,因此洗衣做飯常常親力親為,忙忙碌碌下來,那種幹著急的感覺倒是淡去不少。
對於吳媽的死亡,蘇暖並未對弟弟隱瞞,然而她卻並未告知蘇陽吳媽臨死前那一通中斷了的不同尋常的電話以及自己發現的蹊蹺之處。而蘇暖也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竟也漸漸習慣於對著弟弟說謊而臉不變色了。她自嘲一笑:也許這樣下去,自己也就距離“口是心非”的境界不遠了,看來過去的自己之所以單純到“單蠢”,還是因為順風順水的生活環境所致啊。
可是,難道所謂的“成長”都是要付出這般痛苦的代價麼?
數天之後,冷夜如常從公司回到別墅,然而他並沒有徑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反而來到蘇暖麵前,深深打量蘇暖片刻,才淡淡地道:“結果出來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蘇暖立即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立即抬起頭來輕聲問道:“怎麼樣?”聲音很輕,有著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翼翼。同時,她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冷夜的回答隻有短短四字:“如你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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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能隨便承諾什麼啊(磚塊滿天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