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宅是那種頗有年代氣息的雙層洋房,帶有一點文藝複興時期的風格,充滿了異域風情。那掩映在層層綠意之間繁複而又唯美的裝飾飾映入眼簾,喚起了過往的記憶,讓此時站在鐵柵欄大門之外遠遠望著的蘇暖一時感慨萬千,淚盈於睫。
“我說老姐,你好好的周末把我拉來這鬼地方就是來看你傷心落淚緬懷過去?”明明天氣晴朗,然而此時的蘇陽卻是陰著一張臭臉,俊秀的五官湊成一堆,萬分的糾結。
他很不爽,萬分不爽:不僅是因為曾經屬於他們姐弟的地方如今讓他感到壓抑,更因為蘇暖流露出的那種傷痛的表情。
皺皺眉,蘇陽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遞給蘇暖:“擦擦吧,本來就不漂亮,這麼一哭簡直就醜死了!”
“我是醜女,難道你小子是青蛙?”蘇暖不服氣地奪過紙巾擦擦眼淚,順便摁響門鈴,片刻功夫,便有一名年約四十多歲、體型富態的老媽子迎了出來。
“吳媽,好久不見,是我。”蘇暖微笑著打招呼。
“誒呀瞧我這眼神兒~”吳媽眯著眼打量來人片刻,隨即一拍腦門子恍然道,“這不是暖小姐和陽少爺!都這麼大了!“說著她連忙去開門鎖。
“我們有好些年不見了。”進入陌生而又熟悉的庭院,望著依舊如故的景色,蘇暖說道。
“是哦是哦,自從小姐和少爺搬出這裏也有三四年了。”吳媽無不感慨,“先生和太太也常常叨念小姐少爺呢。”吳媽口中的“老爺、夫人”指的是蘇暖的叔叔嬸嬸。
“是啊,前幾日嬸嬸還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想見見我和陽陽呢。”蘇暖說著,語氣中難掩即將見到親人的喜悅。
蘇陽原本聽了吳媽的話之後心中冷笑:那兩個唯利是圖的家夥會叨念自己和姐姐?咬牙切齒地詛咒的話還差不多吧?!可是聽到蘇暖的話之後立即眼神一凜,厲聲拉住蘇暖問道:“沈靜華給你打了電話?!”
被弟弟難得萬分嚴肅地神情弄得一愣,然而回過神來,蘇暖立即斥責道:“是嬸嬸打電話給我來又怎樣,難道親戚之間不應該時常走動麼?再說你怎麼能直呼嬸嬸的名字?這麼沒禮貌!”
“……”蘇陽撇過頭去不發一語,心中卻暗自警醒起來:當初將自己姐弟掃地出門不問死活的這一家子如今突然找上門來說什麼“想念”之類的話,總讓人感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三人一路說著話,轉眼間便進了門。換了拖鞋,吳媽亮開嗓子衝著屋內喊道:“先生!太太!暖小姐和陽少爺來了!”
片刻之後,從客廳方向迎出來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的五官雖然已經爬上歲月的痕跡,然而卻可以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是翩翩佳公子一名。他此時身著一身休閑居家服,顯得親和而隨意,然而眼中卻滿是算計的神色。一旁的女人妝容精致,質地昂貴的真絲襯衫和燈籠褲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她無疑是美麗的,像是她指間的鑽石戒指一般華美而璀璨。然而她的笑容也如同鑽石一般,美麗卻毫無溫度,冷的好似冰雪一般!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這蘇宅如今的主人,蘇義和沈靜華夫婦。
兩人一眼便看到出落得如幽幽清荷的蘇暖,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眼神讓對麵的蘇暖直覺上地心中一緊: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而她的叔叔嬸嬸那種目光仿佛在說,對於她這件“商品”的質量很是滿意。
沈靜華見蘇暖原地發呆,上前笑著拉住她笑道:“暖暖啊,幾年不見,真是越發的水靈了!”隨即她狀似無意地問道,“怎麼,陽陽沒來麼?”
“真是很遺憾啊嬸嬸,我來了。”從方才開始一直一言不發倚在門口的蘇陽閑閑地說著。此時他的神情很是嚴肅,眼神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犀利。
蘇暖見狀,便把方才產生的異樣感覺拋諸腦後,朝著蘇陽開口:“陽陽,你怎麼和嬸嬸說話的?”
沈靜華聽聞蘇陽帶刺的話,嘴角的笑意霎時間僵在了臉上,有些訕訕地,眼神也陰了下來。蘇義見妻子又要發作,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遞了一個眼色過去,沈靜華見了,笑容再次燦爛起來:“哎呀暖暖,你就別說他了,小孩子,又是青春期,難免倔強了一點。等大大便好了。”
“就是說的,小孩子,總會有些倔脾氣的。”蘇義也笑著出來打圓場。
說著招呼著蘇暖、蘇陽進屋。然而從始至終,無論是蘇義還是沈靜華,都沒有看向跟在後麵的蘇陽。不僅是由於今日他們本意隻是找蘇暖,更是由於那孩子一雙黑色的眸子太過幽深沉靜,當他直直望過來的時候,仿佛能看穿他們心中不能為人知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