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得來,不是嗎?”
鄧翔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在麵對我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然。
他這一句話,讓我們三兄弟的心裏都跟著疼了一下。
誰能想到,當初寢室的四兄弟,如今死的死,傷的傷。恩怨情仇,糾葛不斷。我不怕恩怨情仇,我不怕糾葛不斷,我怕的是我想糾纏的時候,他們人已經不在了啊。
倉央嘉措說過,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
如果老大真能活過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李猛的葬禮出奇的簡單。
沒有什麼人來。
隻有我們三個兄弟,連亞光從回到哈市之後,臉上就沒有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來的一件孝服,等到了墓地的時候,竟然披在了身上。
他的意思很明顯。
李猛最後搞得眾叛親離,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了,自然也沒有人給他披麻戴孝。在北方,沒有人披麻戴孝,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看著連亞光的樣子,我和鄧翔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最後三個人坐在李猛的墓前,開始喝酒。
開始聊天。
沒有聊那些不開心的,隻聊我們的以前。我們以前在寢室裏經常在一起喝的燒刀子,幾瓶白酒下肚,天氣再冷也不怕了,三個人坐在那裏,連亞光一會兒就醉了,非要給李猛敬酒,李猛不喝還說不給他麵子。最後半瓶酒被潑在了李猛目前的照片上。
李猛還在笑。
連亞光差點就要去踢他。
最後連亞光是被我和鄧翔拉上車的,在我的車上吐了一灘。
晚上,三個兄弟橫七豎八躺在一張大床上。
連亞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第一句話就是“你說李猛他爸媽,怎麼也不來呢?好歹是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這就走了,他們也不過來看一眼?”
這句話戳到了我的心裏的痛處,但這件事情沒有得到證實,我也不好說什麼。
鄧翔淡淡道:“可能真的傷了老人的心吧。也有可能老人家以為李猛早就死在了歐洲。”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連亞光問道。
鄧翔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多悲劇的事情。”
連亞光呸了一口:“黑發人送黑發人,就不悲劇了?你說人這東西,怎麼就這麼奇怪呢?你說咱都眼看再過幾年,而立之年的人了。現在比起上學那會兒,什麼沒有?嗯?要錢就錢,要女人有女人,要名氣就名氣,要地位有地位。可人特麼就是犯賤,越有了這些,越想以前那些日子。”
“那個時候的友情,應該才是最純粹的。那時候笑起來,是真的開心。”
我嗬嗬笑道。
連亞光翻過身來,瞅了我一眼:“聽說叔叔阿姨回來了,你應該回去陪他們幾天。哎,他們也不容易。”
我不知道他的思維是怎麼跳躍的,直接就從李猛的死,跳到了我爸媽的頭上。但一想,估計是連亞光不願意繼續糾纏李猛死了這件事情上,又因為我爸媽不是我親生父母,所以囑咐我幾句。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問連亞光:“你結婚怎麼辦?”
連亞光既然給李猛披麻戴孝了,那自然要給李猛“守孝”一年,果然他歎了口氣:“這還結個屁婚,明年再說唄。孩子該生生,大不了到時候讓我家孩子給柳敏牽婚紗去,哈哈!”
我苦笑道:“難為你了。”
連亞光眼紅地道:“誰讓我認識了你們這一群不消停的鬼兄弟。反正我不管,到時候我的婚禮還是得在航母上,你得讓你的夢宴第二季拖後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