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瑤瑤哥家要穿幾條大街,餘連長摸了一下活包,點了一下身上的錢幣,總供還有三百伍十來元錢,這是他當兵十多年算的複員費,當然,如果是轉業就不隻這點錢了,最少可得轉業費一千三百元左右,在一九八七年貴陽的生活水平來說,有一千多元錢的積累,還是挺管用的了,可餘連長沒這個福氣,他連續點了手上的鈔票,確信隻有三百伍十元正,他一路走一路盤算,這點錢怎麼支配。原本這點錢,他是想找工作時打點用,可今天工作的事,沒花一分錢就成了,他心裏挺滿足的,他想買點禮物送瑤瑤的哥哥,瑤瑤父母都不在世了,哥哥是他唯一的親人,又是他的老連長,瑤瑤來部隊與他結婚,根本沒給他哥哥說,是背著他哥哥拿出戶口本,直接來部隊與他閃婚的,自然他哥哥也沒來祝賀了,他感到有些對不起老連長,特別是他在部隊又沒有混好,還背過嚴重的處分回來,工作還沒分到貴陽市,想到這些事,他十分的內疚……他繞道來到貴陽大十字正新街煙酒批發市場,很心買了二瓶鴨溪酒,二條花溪煙,供花了一百多元錢,鴨溪酒與花溪香煙,算是貴州的中上等名酒煙,送禮還是拿得出手的了,他滿意的放入自己的挎包裏,身上還剩的二百元錢,他準備全部交給愛人瑤瑤。不知不覺餘連長竄了二條街,見街上的男男女女,貼身各色毛衣,外披羽絨大衣,簡捷瀟灑,幹練時尚,他投去讚賞的目光,他下意識看看自己的穿著,一件部隊發的和尚領款式衛生衣,已陳舊不堪了,一件發白陳舊的短綿衣,貴陽幹冷的天氣,寒風凜冽,他隻好把綿衣的風領扣也鎖屏,樣子顯得老土,與街上行人的穿著,反差實在挺大的,他自嘲道:如果自己也象駱駝猴子保留長長的頭發,那此時此刻,川流不息的大街行人,可懷疑我是地球邊緣來的外星人了……
餘連長頂著刺骨的寒風,來到了白門橋,他站在橋中央,看著橋下混濁汙黑的南門河水,思緒又快速回到了四年前來老連長這裏,巧遇老連長妹妹瑤瓊的情景……
他概歎一幌四年之久了,橋還是那座橋,河水還是和過去一樣的汙黑混濁,沒多大變化,唯一變化的是橋上的吊角樓,過去支承房子的是河底撐出的無數根粗細不一的圓木棒,看上去很懸浮,讓人聯想河裏發洪水時,支承的圓木一旦被洶湧泛濫的洪水衝擊,感覺搖搖欲墜傾斜斷裂,房屋瞬間垮塌,伴隨洪流逐波奔流的慘景……
可現在大多數吊角樓下的圓木,幾乎都換成了水泥柱子了,這是最大的變化了。
餘連長在凜冽的風中,尋找他熟悉的那間吊角樓,很快他就發現了,因瑤瑤哥哥住的吊角樓,依然是圓木支撐,在前後左右都是水泥柱子支撐的吊角樓簇擁中,顯得格外突出……
餘連長看著獨一無二的圓木支撐的吊角樓,心裏不是個滋味,一種悲涼的心情緒湧上心頭……
餘連長疾步向河左邊的吊角樓走去,不足一分鍾,他就來到了老連長的房前,他輕輕的敲了一下門,房裏傳出了請進的聲音,餘連長試推了一下門,發現門隻是關掩,並沒有鎖門。瑤瑤的哥哥側過身來,在光線昏暗中的房間裏,他並沒有認出站立在門坎邊的餘連長,隻是加問了一句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