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張班長剛下完山,迫不及待的就向森林衝去,而到達森林的方向有幾條,可他直奔通往森林邊緣最捷徑的小河溝方位,他知道沿小河溝去萬兵埋葬的森林古樹旁,一個是路途相對近些,更重要的是他路熟而不易走錯路,忱誤返回山洞時間,因他的心裏裝著老連長,可萬兵那裏他不得不去,他明白也許是最後一次來看他的萬兵幺弟,今後越境回國後,他可能一輩子也來不了越南了,中國與越南,數年針鋒相對的戰爭,兩國關係積怨深厚,仇恨之心,短時何以逆轉?過去的同誌加兄弟,如今的敵人加仇人,這個怨恨仇結?何年馬月才可解開呀?……
張班長穿起他的越軍中尉服,順利的達到了小河溝旁,謹慎的沿著小河溝通往森林邊緣的方向,快速前行……
張班長中午終於來到了森林邊緣的古樹下,他這是第三次來這裏,可每次都給他心靈巨大的振動,每次都與他的兄弟萬兵,緊密相連……此時此刻,他的內心無法平靜,激動與悲傷,思念與自責,象多股麻繩相絞一起,他不知怎樣在戰友萬兵老弟的暮前,表述自己複雜的心境……
太陽的光芒,象長長的萬花筒,穿過古樹樹稍,照射在萬兵的暮地上,其實就一個不起眼的小墳堆,連一個木板碑都沒有,默默無聞……墳堆上,稀稀疏疏的長起了雜草,張班長緩步走進墳前,用他長滿了老蠻的雙手,一把一把的鋤草,沒鋤上幾把草,他的淚水就洶湧而來,淚水大滴大滴落在他粗糙的大手上……無語的悲傷,讓他心如巨石強壓,悲痛欲絕……不知何以釋懷?
他穿過稀疏的樹稍,遙遠遠方的深山密洞,象是在問他的老連長,我該怎麼辦呀?
張班長,你是當哥的,你與你的兄弟萬兵來世有緣,你就與他說說話,你就釋懷了……
張班長,用袖子擦了擦淚痕糢糊的眼睛,眼前那有老連長的影子,他明白過來,是自己的幻覺……
他站起身來,看著雜草鋤盡的小墳堆深沉的說道:
我的戰友,我的兄弟!
你一米七六的個頭,
老哥隻給你壘了個不起眼的小墳堆,
委屈你了,兄弟!
你離開戰友們已近半年之乆了,
今天我算是代表大家來看你。
偵察分隊的兄弟沒忘記你呀!
當初你圍追匪首遲遲不回,
餘隊長心急死了!
他不聽智遠勸說,
硬要冒著大雨,
佇立在房前大院中間,
盼你歸來……
我的兄弟,我的戰友啊!
老哥,真的好懷念你啊!
你人走了……
可你卡通樣的臉兒,
無時不在我的腦子裏飄閃搖動……
你長長的身杆,
象影子,
老實跟著我,
象是我自己的重影!
可惜這裏沒香蠟紙燭!
不然,
老哥會按家鄉的風俗習慣,
給老弟燒上一大堆,
我的心裏就好過些了……
我的老弟!你聽到哥的話了嗎?
我還想說:
你最喜歡的飛刀:
一把我留在你的身旁,
一把傳給了大衝兄弟。
他佩服你要飛刀的技術,
他說要在軍營裏傳承下去……
你的領章帽薇等遺物……
我精心保管,
戰後送回到你所在的師團。
我的戰友,我的兄弟!
沒有你的日子,
我們偵察小分隊象缺了什麼似的……
一直快樂不起來!
你的兄弟智遠,大衝!
已帶領戰俘營拯救出來的數名兄弟,
執行越境回國的任務去了……
餘隊長的臂膀傷好轉後,
我與他也準備擇機越境回國。
老哥實話給你說:
中越戰爭越打越烈,
一年半載難以停止……
也許我是最後一次來你墳前掃墓……
我的戰友,我的兄弟!
你安息吧!
我走了……
餘隊長,還不知道?我來你這兒!
否則,
他一定會同我一起來看你的!
張班長擷取了一束野花,插在萬兵的墳前,退後兩步,正對墳頭,向他的戰友,兄弟萬兵莊重行一個軍禮!依依不舍的走了……
離開十多米遠時,他又轉身凝望萬兵的墳頭,鮮活的野花,在風中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