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穿襯裙!”康妮尖叫著。
我們手忙腳亂,嘻哈,總算把婚紗穿整齊了。
這是一款帶著複古風韻的婚紗,泡泡袖包肩,深V領,再加上蕾絲和珍珠的點綴,夢幻嫵媚之間又多了一絲華麗的炫目。腰下白紗層層疊疊,蓬的,像孔雀的尾巴逶迤拖地,真真美不勝收。
站在鏡子前,我似乎有些迷亂了。原來我也可以有這麼美麗的一天。
康妮突然喚了聲:“齊先生!”
我回過頭去,齊致遠正站在我的房門前,微笑望著我。他的眼睛還是那麼亮,那麼沉靜,像深秋的湖水,沉深恬靜。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我還是從他的目光裏看到了他的驚訝與讚歎。
“好看嗎?”我轉過身子,整理好長長的拖尾,一隻手捧在臉頰,擺出一副溫順又可愛的模樣。
“好看。”他的雙眸裏倏地掠過淚光,笑意更濃了。
我剛想邁步走到他麵前去,忽然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陡然湧出,不禁“呀”一聲驚呼……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體內噴湧而出,那層薄薄的內衣根本來不及抵擋,一灘血啪地跌落到地上,向四麵濺開,濺到了我的襪子上。
我臉色大變,連聲音都顫抖得厲害:“齊致遠……”
見我僵著身子,保持著奇怪的姿勢,他不覺麵色一驚:“你怎麼啦?”
鮮血從裙底蜿蜒流出,康妮尖叫一聲,雙手抵在嘴邊大聲喊了出來:“她流產了!”
我驚恐萬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齊致遠一個健步衝上前來將我一把打橫抱起,向著樓下衝去。我轉過頭去,看到的是康妮驚恐的眼睛。
急診室裏,人影綽綽。我漸漸覺得眼皮沉重。失血的感覺,就好像騰雲駕霧般,覺得整個人都輕忽起來,直往天上飛。周圍一片嘈雜,混亂中,我聽到醫生在說:“先把血止住。”接著有人在我胳膊上紮了一針,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再度睜開眼時,看到齊致遠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見我醒來,他挪到了床邊,俯下身來親切地問我:“好點兒了嗎?想吃什麼?”
我慢慢搖頭,擔心地問道:“那件婚紗怎麼樣了?還洗得幹淨嗎?”
他含笑撫著我的臉,說:“不怕的,最多再去訂一件好了。”
“那又要耽誤好長時間了。”我很是遺憾。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去注冊,再辦婚禮。那就來得及等到新婚紗回來了。”他安慰。
我心中略略好過一些,問道:“醫生怎麼說的?”
他歎了口氣,說:“醫生說現在還沒查到出血的原因,要你住院觀察幾天,等化驗結果出來了再做打算。”
“哦……”我說,“那也隻能這樣了。”
他垂下眼瞼,長長的眼睫上已掛上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我握住他的手,虛弱地說:“放心,我沒事的。”
他點點頭。
兩天以後,哈裏斯醫生來到了我的病房。
“小艾,感覺怎麼樣?”他像家人一樣親切地同我打招呼。
我說:“還行,沒什麼特別。”
他看了看我的病曆,安慰了我幾句,然後沉下嗓子,對齊致遠說:“齊先生,我們出去談。”
齊致遠同我對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緊跟著他走了出去。
我的心跟著往下沉。我的身體告訴我,這次一定出大麻煩了。他們的神情隻會讓我更加惶恐不安。
估摸著時間,他們應該走進醫生辦公室了。我迅速推門而出,一口氣跑到哈裏斯醫生的辦公室門前,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