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為什麼還是這樣喧囂。
警察已逐漸撤了出去,來來往往的,都是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儀器的轟鳴聲,還有病患的哀吟聲,織成一張大網,將我緊緊抽在網中,幾欲窒息。
病房門口,齊致遠在和醫生說著什麼。他雙眉緊蹙,不時看看我,滿眼都是擔心與焦慮。我那近乎癡呆的樣子一定嚇壞他了吧。其實我隻是不想說話罷了。
如果把警察的那些猜測同我所見到的事實聯係在一起,那麼,我之前的推斷便有了一個完整的結局:齊致遠為了息事寧人,給了溫蒂一張支票,但他認為溫蒂和他母親一樣貪婪,是不可能隻收一百萬後就善罷甘休的。為了避免發生類似他母親那樣的後果,他讓摩爾去“解決”了溫蒂。那場看似意外的車禍,不過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手段……不然,我無法解釋江永恒之前的焦急以及他後來的瘋狂。
我覺得我的心仿佛在胸膛裏麵結成了冰,以致於淚水都被凍住而無法流出。
我無法麵對這樣的困境,哪怕隻是假設。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究竟是什麼秘密,令到齊致遠要鋌而走險,甚至殺人滅口?
江永恒受傷後的狂呼還在我耳畔回響。
一名護士經過我的時候,我心中突然一動,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喃喃不絕地問:“江永恒呢?江永恒現在怎麼樣了?”
那護士被我嚇得尖聲驚叫起來。叫聲驚動了齊致遠,他慌忙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護士這才得以脫身。
“小艾!你這是做什麼?”齊致遠抱緊我的肩,使勁搖晃著我,試圖讓我清醒過來。
我呆呆望著他,癡癡傻傻地說:“這裏好吵,可不可以讓他們靜下來?”
他立即轉身,將房門關上,並拉上了圍在我床邊的布簾,將我和他籠罩在一個隻有一張床見方的狹小空間裏。
“現在好了嗎?”他問。
“嗯。”我垂著眼皮問,“剛才醫生跟你說了些什麼?”
“醫生說,你受了點驚嚇,還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需要再觀察一晚才能出院。”他細致地將我的頭發理順,撥到耳後,隨即捧住我的臉,在我唇上輕輕一吻。
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齊致遠望著我,幽幽歎了口氣。他本就是個敏感的人,我這點反應,他不可能看不到。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頹然走了出去,輕輕掩上門。
他還是用了老辦法,想讓我獨自一人冷靜下。
我不知哪裏來的衝動,徑自從床上溜了下來,拉開門向外走。
“你要去哪兒?”齊致遠吃了一驚,跟在我身後緊張地追問。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我隻想找到江永恒,讓他告訴我他們一直保守的那個秘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從而判斷齊致遠是否真的會為了這個秘密而如此瘋狂。
我挨個病床地尋找著江永恒。一張張似是而非的臉從我眼前掠過,卻沒有我想要的人。
齊致遠很快看出了我的企圖,一把拉住我,不容分說將我打橫抱起,抱回了我的病房。
“小艾!”他用力摁住我的肩,淚水已順著臉頰奔流而下,“我們回家吧!我已經和醫生談好了,我今晚上會守著儀器守著你……”
我隻是兩眼望天,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小艾……”他埋首在我肩頭,失聲痛哭,“別這樣,你要相信我……”
我抬手撫住他的臉。他身子微微一顫,急忙抬起頭來。
我艱難地張開嘴,啞著喉嚨說:“那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害死溫蒂?”
“沒有!”齊致遠斷然否認,“是,她昨天是來找過我。她說她受夠了現在的生活,不想再住在阿拉斯加了,但是又沒錢搬家,希望我看在以前曾是她男朋友鄰居的份上,讓我幫幫她。我不想被這些無謂的人騷擾,就給了她簽了張一百萬的支票,打發她走人。但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真會拿了這筆錢就回去,所以我讓摩爾跟著她看看她是不是會去機場。沒想到這個女人自己心虛,發現摩爾跟蹤她後,慌亂之下,她想甩掉摩爾,沒想到橫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死了……這就是真相。你現在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