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齊致遠擔心地問,“哪兒不舒服嗎?”
“我頭暈……還想吐……”我捂著嘴,不敢看他的眼睛,繼續編,“車裏的空氣太悶了,我受不了……”
他替我穿好外套,將頭發從外套裏全部拉出來,順勢撫了撫我的臉,柔聲說:“懷孕就是這樣的,等頭三個月過去了就好了。”
我急急搖頭:“可是我不能再坐車了……我真的會吐的……”
“那把空調關了,把窗戶打開吹吹風好不好?”他征求。
我仍是搖頭:“我好難受……”
在疼愛你的人麵前說謊,並不需要演技。因著你在他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你說什麼,他都會信。僅僅一句“我不舒服”,齊致遠便放棄了今次的出行。
“算了,我們今天不去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給哈裏斯醫生打電話,向他誠摯地道歉。
我總算鬆了口氣。早知道這麼容易過關,我昨晚上就該好好睡一覺。
“還能坐車嗎?”他關切地問。
我一怔,連忙說:“不能!”既然裝了,就裝到底吧。要不然豈不是很快穿幫。
齊致遠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突然對我說:“你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回來。”說著,他走到車邊向司機交待了幾句,司機點點頭,調頭開走。
“他怎麼先跑了?”我指著遠去的汽車,不解地問。
他卻隻是神秘地一笑。
不一會兒,司機回來了,車的後備箱裏多了輛自行車。
齊致遠將自行車取出來,招呼我過去,說:“我們騎回去好了。”
我不禁啞然失笑。他也對我笑笑,還把他的圍巾取了下來,一圈一圈在我脖子上纏好,最後包住腦袋,把我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坐上來吧。”他拍了拍自行車的後座,“就像上次騎馬一樣。隻不過這次你坐在我後麵,我還可以替你擋擋風。”
我鼻子一酸,淚水已然奪眶而出。他已轉過身去,等待著我坐上車。我扶著他的腰坐上去,輕輕說:“好了。”
他腳尖使勁點地,歡快地喊了聲“走囉”,自行車緩緩前行,向著農場的方向駛去。司機開著車跟在我們身後,不緊不慢。
我伏在他背上,緊緊摟著他的腰,任憑淚水恣意流淌。他可以這樣為我,卻不肯接受我做他的妻子。難道說對他而言,隻有這樣的相處方式才能保證相愛的人永不分離嗎?
如果沒有經曆他父親的那場混亂,也許我真就認可他這種奇怪的人生觀了。就好像我和王家榮,分手之後,連路人都不如。但現在……
我咬咬牙,對自己說:小艾,不要被眼前的感動迷惑。後麵的日子那麼長,變數何其多,如果他知道你可能無法生育的真相,會怎麼對你,誰也無法預料。隻有婚書在手,穩坐齊太太的位置,才能理直氣壯地捍衛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堅持下去,你一定會成功的!
蔚藍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飄來了一片雲,細細長長的,形成一個毛筆字的橫捺,末端絲絲縷縷,像孔雀公主飛回孔雀國時身上披著的那層輕紗,又似古代侍女畫中侍女的那一抹娥眉。
我仰著頭遙望天空,淚水在眼中慢慢幹去,摟住他腰部的手不自覺擁得更緊了。齊致遠鬆開一隻手,蓋在我手上,沒有再鬆開。久違的浪漫不經意間出現,我不禁恍惚起來,好像此刻騎車帶我的那個不是他,而是康妮。她正載著我飛快地壓過積在路邊的枯葉,同我一道歡唱。而齊致遠正站在窗邊,捧著一杯茶,靜靜地看著我們,眼神是那麼溫和。
如果再回到少年時,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