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伊嬈率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撲麵而來的血腥的冷風。
她甚至感覺自己的嘴裏鼻腔裏都已經湧出了些許鮮血。她抬手摸了摸鼻子,什麼都沒有。
伊嬈摁著自己發漲的太陽穴,眨了眨眼,搖了搖頭,抬起了臉。
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屍體中央,是跪在地上的華雲城,他懷裏抱著的是滿臉鮮血的伊嬈。
華雲城低頭埋在伊嬈的脖頸裏,語氣哽咽的說道:“阿嬈,阿嬈你醒醒,醒醒......我錯了,我錯了......”
躺在他懷裏的女人嘔了一口鮮血出來,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伊嬈”伸手,抓住了華雲城的胳膊,聲音沙啞的低聲道:“雲城,我累了,來生,就不要再見了......”
“伊嬈?!”華雲城一怔,隨即低吼道,“伊嬈!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要活著,你必須要活著,你不能死,不能死!”
伊嬈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又湧了一口血上來,“華雲城,變得不是我,是你,你已經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這輩子,我受你拖累也好,跟你糾纏不清也罷,下輩子,我想清清靜靜的活著......你別再來打擾我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華雲城痛苦的摟緊了伊嬈,低聲道:“我答應你,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不好,隻要你活著,你是我的,你想做什麼我都依著你,由著你,幫你,好不好?”
伊嬈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低了下去,“我累了,愛累了,恨累了,該結束了......”
說著,伊嬈抓著華雲城手臂的手,緩緩滑落在了地上。
華雲城一怔,茫然的看著懷裏閉上眼睛的女人,顫抖著張開了嘴。他想要嘶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悔恨,痛苦,自責,決絕......
坐在兩人旁邊的伊嬈,看著華雲城臉上的神色,抬手抹了一把臉。她看的出來,這個世界的伊嬈對華雲城的愛恨交加,也看得出來華雲城的崩潰心死。
兩人是相愛的,但也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劇烈的白光炸開,伊嬈一晃神,又回到了聖陽窟。
她捂著額頭,緩緩靠在了牆壁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光影已經消失了,伊嬈做了幾個深呼吸,強撐著腦子快要炸開的痛苦,起身撲倒了旁邊的書架上,翻找起了愈術功法。
等伊嬈從聖陽窟出來之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得她猛地吐了一口血。
伊嬈閉了閉眼,抬手用手背蹭掉了嘴角的血,現在,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如同炸裂開了那般的疼。
穿越的幻境太多太多,多得已經讓她幾乎快要分不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境。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袖口中摸出了一個瓷瓶,然後仰頭將瓷瓶中的所有丹藥倒進了嘴裏。
她隨手扔了瓶子,縱身朝血腥味最重的方向掠身而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屍體,有上雲宗弟子的,有藥王宮侍衛的,也有華雲城下屬的......
雖然在前世,伊嬈也見過不少同伴慘烈犧牲的場麵,但大都是一顆子彈了卻生死,要麼就是炸彈之下,屍骨無存。
而現在,她看到的更多是被刀劍斬斷的肢體錯亂的交疊著,大麵積的屍體一個壓著一個的,甚至還有不知道屬於那具身體的頭顱。
伊嬈咬牙,覺得渾身發冷,這不是幻境,這是現實,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是鮮活的生命,那些十五六歲的少年,本該有著無限的可能!
這樣的場麵,伊嬈自認為無論看到過多少次,無論見識過多少回,她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但是,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傷感哀歎了,為了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
伊嬈順著血腥味和激戰聲,匆匆趕到了上雲宗最大的廣場——盛運廣場。
廣場之上,趙君嚴和夏予鋒帶著上雲宗剩下的弟子與華雲城的灰衣死士廝殺在一起,戰況慘烈。
鬱榕和淩軒與被傀儡珠控製的藍嵐、洪錚以及張懷之糾纏在一起,尚能顯出幾分優勢。
而站在高台之上的華雲城,則是氣定神閑的吹著自己手中的笛子,一派悠然之姿。
伊嬈邁步上前,心中冷笑——這種建立在血腥殘酷之上的悠然,真的是十分惡心!
看著伊嬈緩步走了過來,華雲城緩緩的放下了唇邊的笛子。他凝視著逐漸靠近的伊嬈,眼中是款款的深情。
“阿嬈......你來了......”
伊嬈沒有說話,神色冷漠。
華雲城眼神微顫,喉嚨有些發幹,“阿嬈,對不起......”
伊嬈寒著臉色,抬手舉劍,一步步邁上了高台走到了華雲城麵前,“要麼停手,要麼......”
伊嬈頓了一下,隨後低低的吐出了一個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