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嬈似笑非笑的弧度,封道琅臉上的不悅質問甚至是怒火都緩緩僵住了。
但身為一宮之主,封道琅的反應能力自然也不會太慢,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原來是寧小姐,寧小姐怎麼會在這裏?”
聽著封道琅的稱呼,伊嬈就知道,對方對張令琰收她為徒的事情,依舊耿耿於懷,心裏根本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既然他不想承認,那自然需要有人來多多提醒才是。
伊嬈淡笑著,擺了擺手道:“封師兄太見外了,雖然師兄隻是宗主門下的記名弟子,尚未正式歸入宗主名下,而我如今卻已經收到了師傅所予的令牌信物,名入玉牒,且是為大長老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親傳弟子,身份確實是......但我覺得,您畢竟在上雲宗待了這麼多年,還是擔得起我一句‘師兄’的。”
聞言,封道琅目光一變,殺意轉瞬即逝,緊接著臉上的僵硬卻消失了個一幹二淨,變成了親和的笑容,“原來,令琰師叔已經將令牌交給了寧師妹,那師妹如今的身份可是今非昔比,恭喜恭喜。”
伊嬈點頭微笑,順著封道琅的話繼續往下說道:“可不是嘛,這不,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打算出來逛逛,卻不料天晚了,不小心撞翻了今晚膳食殿給封師兄準備的福壽粥,這不特意前來向師兄請罪。”
封道琅微微一怔,隨後連忙搖頭,“原來是寧師妹......寧師妹此言真是見外了,一碗福壽粥而已,師妹撞翻也就撞翻了,何來請罪之說?”
伊嬈依舊淺笑,“我想以封師兄這般氣度的人,也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斤斤計較,倒是封師兄身邊這個下屬,言辭過激,小肚雞腸,言語中不免有著詆毀師兄會為了一碗福壽粥而大動幹戈的嫌疑。
我自然是相信封師兄的氣度,但這人說的那些話,要是讓師傅這種長輩聽見,卻不免會多想。”
封道琅皺眉,一副詫異的模樣,“這人竟敢跟對寧師妹言語冒犯?師妹放心,我一定會給師妹一個交代。”
伊嬈見對方的演技已經漸入佳境,突然沒了繼續玩下去的性質,她點了點頭,退回了椅子邊,坐了下去,“聽說師兄一向帶人寬厚,我也怕師兄為難,小懲大誡即可,不必罰的太重。”
這時,被嚇的臉色慘白魂飛魄散的王畚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他連忙跪了起來,朝伊嬈爬了過去,一路膝蓋紮在了茶杯碎片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爬到伊嬈麵前後,伸手想去抱伊嬈的靴子,但被伊嬈一眼給瞪了回去,沒辦法,就直接開始拿頭撞地!
“寧小姐恕罪,寧小姐恕罪,是小人不懂事,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您,小人知道錯了,求您饒過我這一次,求您饒過小人這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伊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我恕不恕罪倒是其次,隻是你的行為著實有些敗壞師兄的聲譽,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師兄來處理,你求我倒是沒什麼用處。”
封道琅冷冷的睨了一眼跪在伊嬈腳下的人,眼中漸漸逼出了一抹殺意。
伊嬈朝封道琅揚了揚眉毛,“該如何處置,師兄決定吧?”
封道琅抬了抬手,前廳裏頓時出現了兩個黑衣蒙麵的影衛,直接上前將跪在地上的王畚拖了出去。
聽著對方撕裂的求饒聲,伊嬈漫不經心的抬手掏了掏耳朵,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思緒,“師兄果真是深明大義,身正智存,不為小人所蠱惑蒙蔽雙眼,讓人敬佩。”
原本算是恭維的一句話,但從伊嬈嘴裏說出來,就讓封道琅聽得渾身難受,但他卻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接著扯著虛偽僵硬的笑容附和一二。
已經到達目的的伊嬈,更加沒興趣跟對方虛與委蛇了,她從椅子上起身,拂了拂袖子,“既然事情已經了了,那我也就不打擾師兄休息了,我先告辭了。”
聽了伊嬈這話,封道琅雖然心裏連聲附和,但麵上卻硬生生擠出了幾分惋惜,“師妹入宗一來第一次來為兄宮中作客,為兄本應好好招待,但如今時間已晚,為兄也不好再留,那......為兄親自送你出宮。”
頓覺索然無味的伊嬈,是一句場麵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冷漠的看了封道琅一眼,聲音也沉了下來,“不用麻煩了。”
說完,伊嬈轉身就要走。
見伊嬈如此,封道琅頓感有些莫名其妙,但為了給永乾宮麵子,這人他還是得親自送出去才好。
這樣想著,封道琅就想抬步跟上,結果還沒等他抬起腿,伊嬈又折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