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先是一窒,繼而略顯尷尬地說道:“你當時年紀還小,有許多事不明白……Chirs,你其實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知道,很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林以墨麵上的笑意逐漸加深,卻帶著濃重的倦意:“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呢,媽媽?要錢麼?當年把我賣掉的錢已經全部輸光了?或者……看到我病重的消息,認為自己作為唯一的直係血親可以來領我的遺產?”
林以墨抬頭看一眼站在門邊不知如何是好的笑笑,對她招招手,讓她來到自己旁邊:“媽媽,我來為您介紹,這位聶小姐,將是我的妻子,您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我知道賭場對你來說總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無論是澳門還是拉斯維加斯,你就像隻不知疲倦的蝴蝶在那些地方穿梭,以前憑著這張臉或許還可以勾搭上我父親那樣的傻瓜,不過現在,你人老珠黃,沒這個本錢了,就又記得我是最重要的了——但是很遺憾啊,你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笑笑忍無可忍,低聲喝斥:“小墨!不管怎麼樣她也是你媽媽……”
林以墨伸了個懶腰,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我知道,你又要做爛好人了。”他低頭掏出支票簿,填了個數字上去,然後擺到桌子上:“媽媽,你自己過來拿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撐著桌角站起來,讓笑笑扶住自己,忽然吃吃笑起來:“這筆錢足夠在紐約最好的墓地裏挑一個好位置,如果你膽子夠大,就選在你曾經的丈夫旁邊吧。”
他冷冷看著已經麵無血色的母親:“你以為我和林萬山真像你想的那麼傻?我那個可憐的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比誰都心中有數!什麼見鬼的車禍,他沒了錢,還不準你出去勾男人阻你的財路,他能活下來才是怪事!”
笑笑瞬間如五雷轟頂,震驚又錯愕,一下把手指重重掐到林以墨的胳膊上,林以墨瞧了瞧她,柔聲道:“所以啊,笑笑,有這麼狠毒的母親,你怎麼可能指望我是聖人。”
他沒有再搭理如同見了鬼似的一臉驚恐的母親,牽著笑笑的手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過了很久,笑笑終於從驚駭中恢複過來,忽然問道:“其實你悄悄幫過她對不對?不然你爺爺那麼恨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林以墨身子震了震,斷然回答:“沒有!”
這天晚上,笑笑徹夜未眠,她身邊的林以墨將身子蜷成一團,一手緊緊握著她的睡衣一手環住自己,忽然側了側頭,一絲銀色的水線從他的眼角慢慢沁了出來。笑笑悲憫地看著他,伸出手將他頰上清涼的淚水拭去,眼淚也跟著滾落下來。
她一直期待著平和溫暖的感情,最好能像一隻打火機,可以點燃發出小小火焰,卻不會太過危險;而林以墨因為對至親之人失望,以致不肯輕易對人付出,於是所有的感情都化為了熊熊火把投注到她身上,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這種濃烈的愛意能輕易讓女子折服,卻也遠比仇恨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