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太大,說話又急,引發了一陣劇咳,過了好一會才調整好呼吸:“如果發生了任何可能危險到聶小姐的行為……擊斃他!”
他說這話時麵色蒼白,神態冷漠平靜,有種已經豁出去的義無反顧,好象對身邊一切都已經不在乎了。婉怡有些害怕,她慶幸林以墨手中沒有槍,否則真是保不準會出什麼亂子來。
等他掛了電話,Cindy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安心,她不會有事的。”
林以墨抬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將頭低了下去,過了一會輕輕說:“這事不對,那人隻要三十萬人民幣,還讓笑笑囑咐我不要報警……她膽子一向都很大,怎麼會這樣乖乖聽話?”
Cindy麵色頓時也凝重起來:“那看來真不是為了錢了,笑笑掉在停車場的那個包都不止這個數。”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既然不是為了錢,那就隻可能是尋仇,對方看來真的很危險,知道林以墨最在乎的是什麼——笑笑是林以墨的七寸,捏住聶笑笑就等於掐住了林以墨的咽喉。
“我——要到她身邊去。”林以墨抬起頭,雖然依舊美麗,但眼睛已經失去往日如琉璃般的光彩:“如果真出了事,我要在她旁邊陪她。”
警察迅速包圍了人民南路267號那幢靠路邊的簡陋居所,談判專家拿著喇叭向屋裏喊話,希望能與綁匪進行溝通,而與此同時狙擊手已經在對麵屋頂上找好了位置埋伏下來。
天空裏飄著細密的雨絲,身邊人來人往,警察的對講機聲音紛雜不斷,林以墨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任由Cindy在後麵為他撐著傘。他隻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幢小房子,手指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背脊挺得像劍一樣直,麵色蒼白如雪。
大概僵持了二十分鍾後,從林以墨頭頂上方傳來砰一聲槍響,然後是第二聲。林以墨的身子猛地震動一下,細長的指尖將輪椅把手攥得更緊,呼吸驟然停住,過了一會,他看見幾個警察扶著一個女孩從屋裏走了出來,才猛然喘了口氣出來,一下子便癱軟到輪椅上。
那女孩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當抬頭看到他以後,突然就攘開旁邊的人發足狂奔過來。她跑得跌跌撞撞,幾乎是撲進他的懷裏,一抬頭已經是淚流滿麵:“小墨。”
林以墨幾乎已經喘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微微笑了笑,慢慢將手抬起,在她麵上摸了摸。笑笑一把抱住他,她感覺到他一動不動依偎在自己懷裏,沒有半點生氣,不由尖聲叫道:“醫生呢?醫生在哪?”
林以墨在返院途中因為窒息引發急性休克,隨行的醫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他能夠自主呼吸,笑笑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哭的眼睛都腫了起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林以墨方才醒過來,他帶著氧氣罩說不了話,隻能靜靜看著守在旁邊的笑笑,雖然疲憊不堪,卻還是淡淡的笑了起來。
笑笑把臉挨到他旁邊的枕頭上:“外麵那麼涼,連鞋和襪子也不穿,Cindy說你任性鬧別扭,不肯讓別人幫你穿襪子,結果光著腳就出去了。”
林以墨顯得有些羞澀,衝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生病了還不肯吃飯睡覺,這麼不聽話的小孩,小心不要你了。”
他很委屈,馬上拽著她的頭發用力扯了扯。
笑笑側著身子抱住他,歎了口氣:“你這傻孩子,非要跑去做什麼,你那時候應該乖乖在醫院等我回來才對。”才多久功夫,便覺得他越發瘦了下去,骨頭鉻到身上都會疼,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對方樣樣事情笨拙,恨不能時時刻刻在他身邊提點保護。
他想了想,做了個拿筆的姿勢,笑笑會意,遞了紙筆給他,他又偏頭想了想,慢慢寫道:“我如果有事,你會難過,但是總會挺過來;可是我不行……”
笑笑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要說了。”她把他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別再說這種話,我這裏……難受得很。”
他們兩個密密地靠在一起,笑笑吻了吻他的額頭,過了一會慢慢坐起來,神情有些古怪,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思量該不該在這種時刻把話題挑起來。
林以墨打量了她一陣,又寫道:“說吧,什麼事?”
笑笑掙紮半晌,終於問道:“我不是在電話裏說了不要報警麼?怎麼會有那麼多警察,而且……一槍就打死了那個人,幾乎連給他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綁架犯,死有餘辜。”
她頓時沉默下去,呆呆地看著那行字,過了良久忽然抬頭大聲說道:“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