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音看著昏黃銅鏡中身著大紅色嫁衣的憔悴而瘦弱的女子,那是自己,已經要嫁人了。她想起就在昨天鳳子軒說的話,青青的背景無法查出一點半分,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精靈一樣。而現在她消失了,該是去找她真正的淺璃姐姐了吧。
無音有些絕望,每一個闖入她的世界的人,到了最後都會以不同的方式離開。月的死,流輝的離開,小蓮的死。青青的消失。她累了,在沒有任何力氣去接納別的人。心已經絕望。
一侍女小心地為無音簪上發釵。無音看著,忽然憶起那一次青青為她簪上一枝傲雪白梅時的場景。同樣是在織錦軒,同樣是在著昏黃的銅鏡之前,卻已是物是人非。
她始終都會是孤身一人,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在將來。
沉重的鳳冠被扣在無音繁複的發髻上,就像是一件華麗的枷鎖。她瘦小的身體有些無法承受。身邊的侍女們在她身上忙碌著。梳妝、穿衣、挽發髻一個個的步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股莫名的怒氣由心底產生。
無音感覺自己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人擺布,不能自已。
“夠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無音憤怒地吼道,伸手拂去梳妝台上的華貴的首飾、胭脂。‘砰砰——’的幾聲,它們都摔了一地。
侍女們都戰戰兢兢地退了開了,被無音的怒火所嚇倒,卻也不敢出去,都深深地將頭低下了。
“你要嫁人了,應該開心才是啊。”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無音循聲看去,來的人是素凝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素凝軒搖了搖頭,示意那些侍女都退了出去。
“我是來感謝你的。”她真誠道:“若不是因為你,我不會有機會嫁給子軒。”
“哦?這話怎麼說?”無音問道。
“若不是你出了意外,要嫁到絕塵穀的人會是我。所以,我是來感謝你的。”素凝軒笑著說道。
無音將頭別過說:“原來是這樣。恭喜你。”
“三個月以後,就是我的婚期。”
無音聽了說道:“那我是沒有機會參加了。”
“不,我有預感知道你會來的。那個絕塵穀勢力再大也無力留住你。”素凝軒銳利的目光落在無音身上,她笑了笑又說:“你說呢?”
“但願你的預感夠準確。”無音說完,便看了看昏黃的銅鏡,試圖將沉重的鳳冠取下。
“我來幫你吧。”素凝軒說著走到了無音的身後,素白的柔荑扣住鳳冠的兩端,小心地取下。“你很美,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她對著銅鏡中的無音緩緩綻放笑容,就像一朵嬌豔的海棠。
無音愣了愣,然後幹笑著問:“是嗎?”
“我說的不是你的外貌,而是你的靈魂。我總覺得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這麼認為。這雙美麗的眼睛裏總是藏有填不滿的痛楚。我很想知道這痛楚後的故事。”
素凝軒有些微涼的手指輕輕描摹著無音的鳳眸。無音閉上了鳳眸,細細地感受著素凝軒手指尖的顫抖。她是第一個看穿她的人,也是第一個揭起她傷疤的人。
無音感覺到眼睛有些幹澀,她落下素凝軒的柔荑說:“過去的事隻能成為過去,我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