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大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雖然這未必能讓劉徹相信蘇任有反心,至少可以在他們兩人中產生一些隔閡。師父以前教過他,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永遠都是相對的,但凡有一點隔閡就會慢慢擴大,隻要能抓住這一絲絲的鬆動和縫隙,他們這些方士就能將風向轉向自己這邊。
欒大沒有吱聲,看著李廣、衛青、蘇任三人離開院子,慢慢轉身重新隱藏金陰影裏麵。
街道上已經準備好了三匹大馬,一匹紅色,一匹黑色,一匹棕色。蘇任的馬就是那匹棕色的母馬,母馬比較溫順,最適合蘇任這種二把刀騎士騎乘。為了此次郊祭和拜將儀式,太常可謂是煞費苦心,方方麵麵都考慮進去,盡量避免任何一處差錯。
從城內到郊祭的地點尚有三十裏,一路上旌旗招展鼓樂不斷,禦林軍已經將道路封鎖,沿途不允許任何靠近。寬闊的官道上就隻有三匹馬六個人慢慢朝前走。隔著二十多裏就能看見高高聳立的郊祭台子,這是太償付用了一個月動用三萬民夫搭建的,上麵的銅鼎冒出粗壯的黑煙,嫋嫋升上天空。隱約間還能看見台上的人影,那位站在最中間頭頂冠冕的定然就是大漢皇帝劉徹。
祭文已經焚燒,三生禮也已經進獻,皇帝對著天地率領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禮,悠長的唱禮沒有音響設備都傳出三五裏遠。拜將的儀式被安排在郊祭之後,郊祭的各種規矩很多,繁瑣的禮法和祭祀規矩讓人生厭,蘇任已經看見幾個上了年紀的大王昏昏欲睡,被人捅一把連忙爬起來,樣子可笑至極。
幸虧深秋的天氣不冷也不不熱,厚重的朝服穿在身上剛剛好,暖烘烘的太陽灑在身上全身都覺得舒坦。難怪那些老王會睡著,如果不是他被架在馬上不讓下來,蘇任可以肯定這會自己一定和那些大王差不多的境遇。
“拜將開始!”
隨著一聲喊叫,原本莊嚴、輝煌、大氣的禮樂瞬間改變自己的風格,渾厚、激揚、震撼的戰樂開始演奏,全場所有人被驚了一跳,昏昏欲睡的老王猛然間醒來,站崗放哨的衛兵也挺起腰板。有幾個家夥甚至用兵刃故意磕碰身上的盔甲,發出啪啪的聲響。
蘇任是第一個被帶上台子的,台子上麵的空地很大,比下麵老百姓擠在一起舒服多了。太常府的人總算沒有去錯蘇家,蘇任的禮儀做的非常規範,一板一眼沒有任何差錯。
劉徹捧起一塊大印,雙手交到蘇任手中:“此次北方匈奴,朕拜蘇任為驃騎將軍,統領雁門、代郡、漁陽、北平四郡兵馬,為我大軍東路主帥討伐匈奴!”
“臣定不辱使命,以報陛下恩遇之恩!”
帥旗、綬帶、帥劍一樣一樣被安裝到蘇任身上,剛才還隻是一身鎧甲,現在掛滿了東西,走起路來叮叮當當亂響。蘇任扶著佩劍,就扶不住帥印,扶著帥印就忘記了綬帶和帥旗。高台上的風很大,五尺見方的帥旗被西北風吹的嘩啦啦飄動,蘇任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控製住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蘇任被巨大的帥旗帶著在封禪台頂上左右搖擺。一股強勁的西北風突然吹過來,蘇任再也掌握不住巨大的帥旗,手裏一劃帥旗衝著抬下飛舞下去。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誰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哪有以為將軍尚未出征,自己就把自己的帥旗扔了的道理?
膽大的百姓開始喝倒彩,人群出現一陣騷動。劉徹的臉都綠了,一雙鷹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蘇任,蘇任隻是縮著脖子吐吐舌頭,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旗子被兩個小兵抬著跑上來,為了避免再出現剛才的事情,這一次由兩個小兵擎這帥旗站在蘇任身後。
衛青和李廣的過程和蘇任差不多,人家卻都是自己親自掌旗,也沒有出現蘇任那種把自己帥旗扔了的事情。就因為蘇任這一件是,本來莊嚴的郊祭和拜將搞成了一個笑話,很多年後還有人能回憶起當初的畫麵,不由的在心中發笑。
拜將儀式結束,便宣布大漢征伐匈奴的事情正式開始。各路大軍隻等著他們的統帥到來便會浩浩蕩蕩開出塞外,一時間長安城和別處各地的城池一樣,不斷的有青壯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走出家門,帶著尚未幹的淚水鑽進軍營,一批批的開赴各自的戰場。
蘇任也要走了,在灞亭中一家人為蘇任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