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的過往可以用跌宕起伏來總結。短短十幾年他所經曆的事情,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一會兒是最最卑微的奴隸,一會兒是高高在上的王世子,一會兒為了一口吃的可以拚命,一會兒金錢美女如過往雲煙。這些全都掌握在一個人手中,那就是渾邪王。
渾邪王的領地在匈奴地圖的最西麵,但是這個渾邪王可一點不老實。他的觸角不但伸到了西域人的底盤內,更西的大月氏、大宛基本上都在他的監控之下,甚至越過休屠王的領地,在大漢的西部的金城郡都插了一腳。正因為渾邪王的控製範圍在匈奴最西麵,這裏沒有能和他作對的對手,他的王位是最穩固的。也因為他控製西域和更西的地方,每一任匈奴單於都會對渾邪王禮讓有加。
從老上單於開始,任何一代渾邪王都不是單於的親信。對於單於的命令想執行了執行一下,不想執行了連回答都沒有。單於對此雖然頗有微詞,見了麵依舊客客氣氣。將休屠王安置在渾邪王與匈奴腹地之間的用意有兩點,其一監視渾邪王,其二防備渾邪王。
好在渾邪王雖然跋扈囂張一些,對匈奴卻沒有半分反意,幾代渾邪王都安分守己,隻在自己的地盤上折騰,從未越過雷池一步。為了表達渾邪王的安分,單於時不時的便會送些禮物給他。金銀珠寶,牛羊馬匹,送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女人,這其中既包括匈奴女人,也包括漢人女人。在渾邪王的印象中,他睡過的女人不知凡幾。
金日磾的母親便是單於送給渾邪王的禮物之一。當年和金日磾母親一起送來的還有三十多個漢女,這些人都是匈奴從大漢邊郡掠奪的人口。渾邪王和往常一樣,挑挑揀揀之後,選了幾個漢女服侍自己,其餘的全都賞賜給了自己的部下。金日磾的母親有幸留在了渾邪王身邊。
渾邪王對於這些女奴談不上情誼,充其量就是用來發泄獸欲的工具。在王帳中住了大概一月之久,玩弄厭了之後,全都會被趕出王帳,依舊當做奴隸使用。不過渾邪王還是有個些可愛之處,他對自己的東西非常在意,哪怕是玩弄厭煩的女人也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些被拋棄的女人中竟然有人懷孕了。當時渾邪王的後宮女人不少,唯一缺少是子嗣。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無論渾邪王和多少女人發生關係,從來沒那個女人替他生下過兒子,而女兒卻不少。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渾邪王,恐怕這也是不想讓人碰他的女人的原因之一。
聽到有人懷孕,起初渾邪王並沒有在意。金日磾的母親懷著金日磾依舊在奴隸中做著繁重的勞動,隻不過比其他人輕鬆了一點。就這樣過了十個月,一聲嬰兒的啼哭,徹底打破了王庭的氣氛。正在飲宴的渾邪王聽說那個無意中懷孕的漢女竟然順利生產,還生了一個兒子。
渾邪王愣了那麼一小會,緊接著大笑三聲,痛痛快快的喝了三大杯,這才穿上衣服帶著自己的儀仗浩浩蕩蕩的來到奴隸營。再三確認之後,確定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是自己的親兒子,渾邪王已經顧不上這個兒子是誰生的,立刻下令那個漢女的奴隸身份,抱著兒子便回了王帳。
金日磾的孩童時期過的還算不錯,一出生便是大王的兒子,在王帳中所有人都捧著他,無論他要做什麼千方百計都會滿足,而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別的孩子都有母親,他卻隻知道父親不知道母親。在金日磾五歲的時候,一個伺候他多年的老嫗無意間說起了他的母親,在金日磾再三追問之下,老嫗不得已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五歲的孩子知道什麼,一聽自己是有母親的孩子,立刻帶著人按照老嫗的指導去尋找。可惜找到的隻有破敗的帳篷和落滿灰塵的幾件可憐家具。金日磾格外憤怒,跑去責問他父親渾邪王。渾邪王哈哈大笑著,告訴金日磾。讓他記住他是渾邪王的兒子,至於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無所謂。
以後的日子雖然過的也不錯,但是母親的事情讓金日磾永遠無法忘懷。生了自己的人,竟然沒能看到自己一眼,甚至於整個王庭從來都沒有人提起過。起初那些日子,金日磾被自己的身份困擾,他是渾邪王的兒子不假,可他也是那個不知名的漢女的兒子,那他到底是匈奴人還是漢人?
金日磾問過王庭中最聰明的智者,沒有得到答案。又去問了巫師,依舊沒有答案。在這種煎熬中,金日磾一天天長大。他九歲的時候,從遙遠的匈奴帝國東方忽然來了一群人,這些人很多,而且趕來了成群的牛羊和馬匹。那一天他看見自己的父親休屠王滿臉的笑容,甚至於有種討好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