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樓在長安有兩家分店,一家位於鍾鼓樓附近,是最高檔的酒肆之一。雖然開業時間僅有短短一年,生意的火爆程度卻讓附近的酒肆羨慕不以。這裏是最好的地段,也是最繁華的地段,翠香樓的品味和檔次,讓來這裏消費的達官顯貴覺得身份地位全都有了。
但凡在鍾鼓樓翠香樓用飯的人,沒個千石的俸祿都不好意思進去。當然你沒有千石的俸祿,進去了也消費不起。這間翠香樓就如同後世的高檔會員製俱樂部,能混跡在這種圈子裏,本身就是一種生活。
崔成儒親自坐鎮鍾鼓樓翠香樓,八麵靈通的本事和蜀中商會的後台,崔成儒覺得這就是自己努力一輩子的結果。有事沒事,端一壺酒向幾個相熟的常客敬幾杯,不少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中大夫王朝見崔成儒端著酒壺過來,連忙招手:“崔掌櫃,來來來,你怎麼還在這裏?”
崔成儒陪著笑臉:“人商賈一個,這翠香樓就是人的命,不在這裏能在何處,中大夫又來調笑人。”
王朝嘿嘿笑道,轉過臉對同桌的朱買臣和邊通道:“都商賈逐利,你們看看,崔掌櫃的後台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去探望探望,我崔掌櫃你人品可不怎麼樣!”
崔成儒笑了笑:“正如中大夫所言,吾乃商賈,隻要與我無關絕不過問。”
朱買臣點點頭:“這話的對,凡是沒有觸及自己的地方,最好不要插手,崔掌櫃是聰明人,蘇中郎何許人也?那可是給我大漢立下赫赫功勞的,剛剛回長安突遭如此變故,別的不,敢這麼幹的都不是一般人。”
“心知肚明,不也罷!來來了,人給諸位先生斟酒!”崔成儒打斷朱買臣的感慨,以老崔的眼光,豈能看不出這三人有幾斤幾兩,這些話的目的肯定不是投機取巧和幸災樂禍。
喝了幾杯酒,崔成儒告辭。等崔成儒轉過身子,王朝便嗬嗬一笑:“這都三了,蘇任竟然沒有一點動靜,這可不像蘇任。”
“恐怕是皇帝不像讓蘇任如何!聽那日酒宴之後,陛下將蘇任留下,談了好久!”邊通道。
朱買臣端起酒:“此事和我們也無關,多無益!”
“怎能和我等無關?蘇任一直和莊禦史不對付,我等能有今之位,多虧莊禦史提攜,既然有這麼好的由頭,何不來個順水推舟?”
“你想幹什麼?”朱買臣連忙問道。
王朝一笑:“明目張膽的我不屑一顧,借刀殺人還是可以的。”
“如何借法?”
王朝笑而不語,回頭看了崔成儒一眼,嗬嗬一笑:“這裏可不是話的地方。”
除了長安三賤客之外,整個樓裏議論這件事的人不少,都知道崔成儒與蘇任不同尋常的關係,崔成儒在裏麵溜達,不少人都會與崔成儒攀談兩句。有關心,有詢問,有打聽,自然也有隔岸觀火。一圈下來,酒喝了不少,人也見了不少,數了數真替蘇任擔心的還真沒有幾個。
蘇任在長安的官聲不好,首先就因為他得罪了大長公主劉嫖,是皇帝親信不假,卻抵不過大長公主的餘威。其二,蘇任太年輕,好多窮盡一生都在官場打拚的人眼巴巴的等著升遷,猛然一抬頭卻看見一個孩子坐在自己頂頭上,或許這輩子都碰不到那孩子的腳,你讓人氣憤不氣憤。最重要的一點,蘇任此次立下奇功,凡是希望蘇任倒黴的對此懷恨在心,對蘇任不滿的覺得蘇任又要升官,自己的活路徹底沒了,所以心裏更不爽。
醉醺醺的將酒壺往櫃台上一扔,崔成儒招呼一聲便去了後院,他要將這裏的情況給蘇任,這麼多人不友善,絕不是什麼好事,作為商賈他很清楚,但凡被眾人孤立結果會很淒慘。
長安城的第二家翠香樓開在東西二市之間,與鍾樓的翠香樓不同,這裏的裝潢要簡單的多,斑駁的牆皮風一吹都能將泥土掀下來,但是這裏卻比那邊熱鬧,離著數丈外,就算是在吵鬧的東西二市影響下,依然能夠聽見裏麵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這邊一聲:“夥計,俺的酒呢?別兌水,兌水就他娘的沒味了!”
另一邊:“鹵肉,老子要的是鹵肉,這羊肉精細是精細,可太貴了,咱還吃不起!”
大門口:“哎呀,兄弟你終於來了,等你半了,幾日不見又長胖了!”
後廚門外:“水煮肉片、麻婆豆腐,來嘍……!”
這是蘇任的經營理念,他希望人人都能嚐到自己弄出來的美食,有錢有勢的喜歡被宰去鍾樓,沒錢的人在這裏吃也一樣,而且還量大價優。蘇任最看不起後世那些賣奢侈品的,饑餓營銷,造勢營銷的結果到頭來都不會太好。如大米手機那般不作死就不會死的人純粹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