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冷笑一聲:“若段宏真這麼幹,那就明陛下的眼睛瞎了,派了笨蛋來淮南。”
“先生的意思是,段中尉會過江走陸路?”
“隻有走陸路才能最清楚的看見淮南國到底是什麼樣子!走,隻要咱們一路向西就能碰見。”
段宏上了岸,輕車簡從,所有的儀仗甲馬全都扔到了船上,特意囑咐船家走的慢一點,越慢越好,於是乎順流而下威武不凡的使坐船就變成了烏龜,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淮河上溜達。附近急匆匆的商船掌櫃們看了無不嗤之以鼻,心想何處來了這麼一個紈絝。
段宏的穿著也變了,一身青色長袍,腦袋上沒有帽子,隻用一根簪子將頭發固定住,不坐車改騎馬,身後十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就是他的護衛,沿著官道一路往壽春而來。沿途的風景不錯,青的山綠的水,還有一片片正在長莊家的田地,卻荒蕪的厲害,不少田地裏的野草比莊家要茂盛很多。村莊中也少了雞犬之聲,多了幾分悲涼的味道。
指著一處冒著濃煙的村莊,段宏道:“今日晚了,去問問可否借宿。”
一名護衛打馬而去,時間不大就回來了,苦著臉:“先生,村中無人。”
“無人?那冒煙的是什麼?”
“不知何故,一所民房被人點燃,濃煙滾滾,人看過沒有人也沒有屍體,大火已經將後麵一片全都燒毀了。”
校尉一把抽出長劍:“保護先生,心盜匪!”
段宏想了想,又看了看冒煙的地方。此處的確荒僻,四下一望無際,既沒有高大險峻的山脈,也沒有鬱鬱蔥蔥的樹林,就算是盜匪能來這裏也不會搶劫這種村莊。
“走,進村看看,不定能碰見熟人。”
剛剛拐上去村莊的路,就看見三匹馬靜靜的站在村前。馬上三人,最前麵那人騎著白馬,年紀也不大,白衣如雪,被風一吹不出的瀟灑俊朗。白衣少年身後是兩個黑臉大漢,一人持斧,一人持錘,這樣的兵器在戰場上比那什麼長戟短劍要凶狠的多。背後村莊中的火勢越燒越大,在黃昏的映襯下有種強烈的震撼感。
段宏身側的校尉一臉緊張,手中的寶劍緊緊握住,低聲對身後人吩咐道:“心些,若有異動立刻放箭!”
隔著兩丈多遠,段宏停下坐騎,衝著對麵的人笑了笑:“蘇中郎竟然能猜到我走這條路,果然聰慧有加。”
蘇任翻身下馬,給段宏行禮:“拜見段中尉。”
段宏也下了馬。從官職上來,蘇任是光祿大夫、中郎將,不比段宏的中尉,但是蘇任有爵位,還是關內侯,而段宏不過是區區左庶長,又比蘇任矮了一節。蘇任下馬行禮,段宏自不能再擺架子,兩人站在路上看著對方都是一臉的好奇。
蘇任在長安待的時間不長,和段宏更是沒有什麼交集。段宏也對蘇任不了解,可以這是他兩人第一次見麵,互相打量幾眼,希望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些什麼。段宏在看到蘇任第一眼的時候,心中冒出的詞是年少,蘇任看到段宏的時候,心中想到的確是古板。
“蘇中郎以村莊為誘餌將吾叫來此處,不知有何話?”
“段中尉這幾日在淮南國看的可清楚?”
兩人一上來先是試探,互相提問,等待對方回答。
蘇任到底年輕一些,所謂的官場忍力沒有段宏好:“將段中尉請到此處自然有大事商議,淮南國如今內憂外患,正是朝廷撤番的最佳時機,淮南國一去,其餘諸侯便再也不敢有所想法,如此好的機會希望段中尉能盡快告知朝廷,免得耽誤陛下大計。”
“蘇中郎如此肯定?”
蘇任點點頭:“但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段中尉此行需多多心,一切等回到長安再計較不遲。”
段宏看了一眼蘇任:“蘇中郎此言何意?”
蘇任道:“段中尉尚未離開長安,您要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淮南,數月來淮南王一直在商議如何應對,據在下所知應對之策有二,其一便是拉攏,其二便要動武,無論哪一條段中尉都免不了身死名裂的下場,段中尉得陛下賞識,正是一展報複的大好時機,也不想栽在這種事上吧?”
段宏撓有興趣的看著蘇任:“吾該認為這是蘇先生的提醒還是警告?”
“那就看段中尉如何想了。”蘇任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帛遞給段宏:“此乃淮南王長孫劉健狀告淮南王謀反的罪證,如何處理段中尉慢慢決斷,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