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見竇氏不發話,立刻哭道:“母後,此等妖人害了我兒,還毀了長安城,更加不能留,若不殺了他將來若其成事,對我們大漢非常不利!”
竇氏閉上了眼睛,他有些頭疼。太皇太後竇氏,原名竇漪房,乃是惠帝時從普通人家選入宮中的家人子,被呂後賞給還是代王的文帝劉恒。因竇氏出身微寒,沒有朝中勢力,被一直裝瘋賣傻的劉恒依為心腹,得到寵幸,先生劉嫖,再生劉啟。
後來代王劉恒做了皇帝,劉恒原配王夫人的幾個孩子先後過世,便立竇漪房的兒子劉啟為太子。母憑子貴竇漪房順利成為皇後。丈夫劉恒死,進位皇太後;兒子劉啟死,進位太皇太後。竇氏一生都在宮中,對於政治並不怎麼關心,從窮苦,忍耐成為其做人準則,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很少指手畫腳。
也正因為竇氏見識不多,對於神仙鬼怪的事情相當敏感。在她看來,橫門崩塌的事情,肯定是罰。自己的女兒她最清楚,劉嫖這些年的跋扈,竇氏早有耳聞,隻是一直隱忍寵溺。若真的是罰也並不奇怪,要不然根本無法解釋。
“別哭了!”竇氏大喝一聲,劉嫖立刻止住哭聲。
“皇祖母……”又是一聲哭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滿臉淚痕,衣衫不整,頭發散亂的衝了進來。後麵的宮女和仆人急急忙忙跪倒一大片。
許昌和莊青翟連忙施禮:“皇後陛下,微臣有禮!”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嫖的女兒陳阿嬌。也就是金屋藏嬌的主人公。當年,劉嫖欲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正得寵於景帝的栗姬之子劉榮。可栗姬正得寵,劉榮又是太子,根本沒把劉嫖放在眼裏。劉嫖一怒之下和王夫人(現在的太後)聯手逼死栗姬,讓景帝廢黜劉榮,改立膠東王劉徹為太子。
當時,劉嫖乃是劉徹的姑母,閑談中便問劉徹:“徹兒長大了要討媳婦嗎?”劉徹點點頭。劉嫖指著左右宮女侍女又問劉徹想要哪個?劉徹都不要。
劉嫖又指著自己的女兒陳阿嬌問:“那阿嬌好不好?”
劉徹笑著回答:“好啊!如果能娶阿嬌做妻子,徹兒一定造一座金屋子給她住!”劉嫖大笑,這才徹底放心與王美人合作。
這就是金屋藏嬌的故事。劉嫖賭贏了,自己的女兒如今真的貴為皇後,而他也從皇帝的姑母兼任了皇帝嶽母,可謂在朝堂的影響力又更近一層。
陳阿嬌撲進竇氏懷中,哭的很傷心。竇氏安慰了半,這才止住哭聲。身邊一個女兒,一個外孫女加孫媳婦,竇氏再有氣也已經煙消雲散,對莊青翟道:“你是禦史大夫,此事就交給你,挾持堂邑候公子,還傷人,此事一定要嚴懲!”
“那橫門……”
竇氏沒有話,揮手示意莊青翟和許昌退下。兩人連忙施禮,緩緩退出門外。皇宮裏不是話的地方,兩人一聲不吭,跟著領路的宮人低頭走路。轉過長秋殿拐角,迎麵來了兩個宮人。或許因為沒有看見,又或者下雨路滑,總之一個宮人撞上了莊青翟。
領頭的宮人立刻大罵,莊青翟擺擺手:“算了,也沒什麼事!”縮著袖子繼續往外走。
出了宮門,許昌和莊青翟告辭。一鑽進馬車,莊青翟便迫不及待的將手掌中的絹布展開,字跡很潦草,應該是在倉促之下完成的。絹布不大,字也不多,就一個字,救!沒有落款,沒有年月。莊青翟慢慢的將絹布收起,捏成一個團,塞進嘴裏,使了使勁便咽了下去。
走過皇宮前的路,街麵上的人越來越多,不管發生什麼事,百姓們還要生活。隻要不是馬上就死,那就得吃飯。也有那些無所事事的家夥坐在酒肆中高談闊論,有那麼一兩句飄下來,能聽出來的正是橫門坍塌的事情。
“這就是罰,那個蜀人的對,不是罰為何死的都是館陶公主府的人?他的人一個都沒咋樣!”
“我看不像,若是罰,也不該轟橫門和東渭橋,要轟就轟館陶公主府……!”有人捂住了那家夥的嘴,後麵的字聽不清了。
莊青翟搖頭苦笑,揭開馬車簾子,對馭手道:“先不回去,去大行令府上!”
“喏!”車夫答應一聲,馬車在前麵轉了個彎,鑽進了往東的巷子。馬車剛過,兩個人影從街邊鑽出來,其中一個再次跟上,另一個扭頭朝著來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