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霍光覺得過得很無聊,整日裏不是在老君觀裏的樹下喝茶聊天,便是去溫水釣魚。蘇任時常帶著霍光,兩人一坐便是一整天,哪怕沒有絲毫收獲卻依然如故。或許蘇任有著天然的吸引力,總能和身邊無論大小的人攀談兩句,然後水到渠成的交幾個朋友。
拿出冷月親自烹煮的飯食,邀請身邊的釣友一起嚐嚐。那些一身水一身泥的家夥自然不客氣,吃著蘇任的飯食,討論著蘇任自己。無論從那些人嘴裏說出什麼,蘇任始終臉上帶著笑,又是陪著說幾句,又是隻是大笑幾聲。這一切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們嘴裏的蘇候,或許那些人不認為高高在上的蘇候會和他們一樣在這樣的地方釣魚。當然分享食物和攀談也是有好處的,若是蘇任那天一無所獲,那些人便也分給一兩條。蘇任也是欣然收下,相約明日再來。
霍光自然是蘇任等人吃喝時的侍者,那些人也沒把霍光當其他,隻認為或許是蘇任的子侄,所以在他們吃喝的時候,霍光就要照顧所有的魚竿。若是操弄的好釣上了大魚,這些人便一頓誇獎。若是操弄不好,讓魚跑了自然惹來怒罵,有甚者還會拍打幾下。雖然霍光的童年也是這般被人指使著幹活,但是也就造成霍光非常不喜歡這種生活,他很想很抽那些家夥幾巴掌,卻看見蘇任的笑臉便隻能忍下。
提著幾尾別人施舍給蘇任的魚,看著霍光繃緊的笑臉:“你不喜歡吧?”
霍光點點頭。蘇任笑道:“他們沒有惡意,隻是因為你年紀小而已,這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不論權勢也無關乎銀錢。”
霍光扭臉問道:“長安的那種樣子也是生活。”
蘇任點點頭:“不錯!不同人的生活,你喜歡長安的生活,我喜歡這裏的生活,或許是因為年齡,也或者是因為性格,反之每個人的生活不同,也會影響他們的性格。”
霍光皺著眉頭不斷思考:“老師是說任何人不同,無論是時間還是環境都能影響他的走向?”
蘇任點點頭:“這邊是另外一種學問,叫《社會學》,也叫《人類學》。”
“《人類學?》”
看霍光陷入沉思,蘇任一把拍在霍光脖頸上,打了霍光一個機靈:“別執迷,一個人沒辦法把所有學問研究完,你就算是神童也不例外,隻要你把《政治經濟學》研究通透便已經可以安邦治國了,《人類學》的事情不是用來治國的。”
霍光連忙受教,卻顯然心不在焉。蘇任忽然道:“過幾日我準備去個地方,你去嗎?”
霍光一愣:“元山還是夜郎?”
蘇任搖搖頭:“一個我非常想要去的地方,一個有我根的地方。”
霍光好半天沒有說話,蘇任的身世在大漢並非秘密。有很多種猜測,甚至有人將蘇任的來曆與神鬼之類的事情掛鉤,曾經皇帝也曾派人多方打聽,可是誰也不知道蘇任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即便是與蘇任最為親近的冷峻、冷月兄妹也是如此。
突然聽到蘇任要帶自己去尋找自己的根,霍光連忙點頭:“都說老師來路詭異,學生也覺得好奇,曾經問過師娘,師娘也說不清楚,還問過冷叔叔他也不知道,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找找。”
蘇任點點頭:“是得好好找找,三十年了,一晃三十年了。”
回到老君觀將別人送的魚說成自己釣的蘇任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冷月也非常給麵子不斷的誇讚,這一對公母的惡心樣子贏得了所有人的恭維。蘇任如同大將軍一樣,將兩條一巴掌長的小魚不斷展示,吹噓著自己當時的絕世風姿,引得所有人一致叫好,至於是不是真的由蘇任釣上來的,反倒誰也不在意。
兩條魚被作為晚上的主菜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就連衝虛道長和滅絕師太嚐過之後也大加讚賞,屋子裏的歡笑聲不斷傳出,其間夾雜胡良逗弄兒子和蘇健、冷梅催生的話題。霍光也想融進去,可是在他內心卻又非常的排斥,即不願意接受也不願意放棄。他是在觀察,也是在學習,觀察怎麼融入,學子怎麼忘記。他需要這些,也是蘇任帶他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