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珩深知她在想些什麼,放眼皇城恐怕無人及她護一個宮女,護到連命都不要,也無人及她,明明心地善良,卻總喜歡口是心非,句句帶刺。盡管如此,愛上這樣的女人,還是很……幸福吧?不知過了多久,他已忘了幸福為何,若不是遇見她,或許亦如傀儡皇帝。
鳳惜瑤見他想得出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心事?還在擔心大米供應不足的事?”
龍珩快速抓住她的手,讓船隨逐而流,腳尖一蹬,攜她躍上亭子的頂端,從懷裏掏出一幅畫打開,正是太後生辰她所作之畫,依舊保存良好,畫上的景物栩栩如生。
他含笑道:“朕向母後討來這幅畫,有時間就拿出來看,發現這畫中,最不和諧的,就是這盤旋亭子上空的白鴿,極為突兀。”
那時的鳳惜瑤,在若顏的啟迪下豁然開朗,明白自己真的喜歡龍珩,便懷著少女兒情,在龍燁的畫上多添幾筆。的確,她是追尋自由的白鴿,可她寧願盤旋在禦書房外的涼亭上,陪他一起度過每個日夜。這個秘密,如同孩童藏起來的糖果,甜蜜而小心。
鳳惜瑤臉紅起來,故作輕鬆地望向別處,“不就是隻鴿子嗎,要覺得不好,可以拿刀扣出去……啊!”腰間一緊,身子猛地往下傾去,正當臉頰碰到池水,她大喊大叫,“我說,我說!”
迎上柔風,他們劃過高月穩落在船上,激起池麵圈圈漣漪,絕世容顏與妖孽容顏,仿若世間互補的存在,眼神纏綿,衣袂翩翩,連著天地也不敢做聲。
“那隻鴿子,是我。”鳳惜瑤垂下眼眸,不敢觸及熾熱的目光,本是要說出心裏話,奈何女兒羞澀,竟反變成惡語傷人,“之所以將自己比喻白鴿,是因為,因為想要得到自由!”
龍珩嘴角的笑垮下來,目光逐漸冰冷,步步逼近:“鳳惜瑤,你若敢離開朕,朕就把你殺了。”
鳳惜瑤步步後退,眼裏寫滿錯愕:“你不能那麼自私。”她本想說,別擔心,我不會離開你,可聽到這句話,便是怕了。
“你可以試試。”
龍珩在她要倒下去時,用力拉上來,使兩人距離近到可聞鼻息。其實在此之前,他嫉妒得快要瘋了,十裏城不惜用心護她,是自己所做不到的,三弟萬事答應隻為博紅顏一笑,這是自己辦不到的。
塵世中,有太多的放不下,就沒辦法義無反顧。
所以,他不惜設計鳳惜瑤,讓十裏城娶了蟬雪,不惜放縱鳳青菱,將三弟打入大牢,讓替身以瀟王爺的名義,死在眾人眼裏。
“我不想跟你吵架。”鳳惜瑤掙脫他,居然跳下池水遊到岸邊,留下驚詫不已的龍珩。
同一個地點,同一種語氣,她驕傲的背影告訴他,隨時會離開。
想及此處,龍珩不經伸出手,試圖抓住那殘留的溫度,奈何風掃而過,冷卻真心。
葉蝶受傷一事引得人們唏噓,紛說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想得龍寵可不是易事,別以為救駕就有賞賜,有時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哦!
玉花宮。
“娘娘,這葉蝶蠢到家了,連個大好機會都不會把握,真是辜負娘娘的一番期待。”宮女做出恨鐵不成鋼,早已學會看人說話,滿臉皆是獻媚的樣。
玫瑰放下女紅,毫不在意地笑:“她越是愚笨,就越容易讓本宮掌控。你以為她能有機會見皇上嗎?這天底下,除了鳳惜瑤之外,還有誰入了浣衣間能翻身的?莫不是太後幫忙,她能出來?”
宮女恍然大悟:“娘娘是說,太後她……”
玫瑰冷哼道:“太後想借刀殺人,還沒那麼容易。這鳳惜瑤本事多著呢,哪容易板倒。”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可是看過那些手段,如今要得皇上恩寵不容易了,還是扶正孫家勢力為好。
宮女有些不解:“這葉蝶既然是太後看中的,那娘娘為何……”
“愚笨!”玫瑰蹬她一眼,飲口繼續說:“這葉蝶長得像那個人,太後就是用她滅掉鳳惜瑤,而我們的目的,就是擴大孫家勢力。這宮裏,能幫到最後的,就是此人了。”
如今助紂為虐,不過是想他日加倍索回,到時候,這家族裏,還有誰瞧不起孫家?至於礙事的鳳惜瑤,不用親自動手,便有人搶先一步。
宮女慌得不停打臉,嘴裏說著,“奴婢愚笨,奴婢愚笨,奴婢愚笨……”
玫瑰懶得看她一眼,起身向殿外走去,望及宮裏打掃的奴才們,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不知二爺辦的事情怎樣了,氣候漸暖,指不定又在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