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官兵止住他的舉動,歎道:“消停會兒。老子跟你一樣,要沒站崗早就躲進妻子懷裏睡到大天亮,哪還用在這吹冷風。”
“都打起精神來,要知道,上批守門的讓刺客溜進來害了人,都……”謹慎的官兵做了抹脖子的動作,其他人想起數百人被砍頭的畫麵,不寒而栗。
從街角觀察正門內的情形,於風發現,每隔半柱香就有巡邏隊伍過去,而守在城門的幾個官兵已是疲憊不堪。眼下還剩一個時辰,得抓緊時間。
平陽城的街口拐角處,數名黑衣蒙麵人做好準備,在為首的男子揮手示意下,以風馳電擎的速度衝過去。守城的官兵的驚呼聲還沒出口,就被擰脖斷氣。他們換好官服,在屍體上撒了化骨散,裝作昏昏欲睡的樣子。
橘黃色的燈籠在夜裏飄蕩,鐵器哢哢地響,一隊盔甲衛兵齊步走來,見一群瘟雞似的官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叫他們趕緊往中南門站崗去。
幽暗的房間裏,白衣女子平躺在床,身子不停地顫抖,猛地睜開眼!她喘著氣,見一旁的女孩睡得熟,便輕手輕腳地下床。
推開房門,一陣涼風吹下冷汗,鳳惜瑤坐在石階上,淩亂的發絲隨風飄,臉上多了一絲疲憊。
那女子不停地哼唱,聽不出在唱些什麼隻覺她在發抖,還有深深的恐懼。偶爾能聽見動聽的旋律,攜著綿綿情誼,長長的兒女柔情。
她抬起頭來,望見遠處的有一片火光,耳邊是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兵器的碰撞聲,激起尖銳的摩擦,鬥得十分激烈!隨著咣當地兵器落地,劍鋒的光弧在黑暗中揮動,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人高聲嚷嚷:“有刺客!有刺客!”
鳳惜瑤從廝殺的痛快中清醒,霍然起身,緊張地四下張望,見遠處還在鬧騰,暗自慶幸刺客沒殺到這裏。
她轉身回屋,剛準備點燈就聽到有人喝道:“不準動”
黑暗中,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正架在月兒脖子上。這丫頭睡得熟,雷打不動,自己也是,連刺客幾時進來都不知道。眼下情形,隻好妥協:“大爺有話好說。”
“臭娘們?”對方似乎鬆了一口氣,收回匕首倒在床上,濃重的血腥味飄了過來。
他們收到細子的消息,說是取得有效情報,可在平陽城已有些日子,都不見半點動靜。麵對各門派連續遭到朝廷的殺害,大家隻好拚死一搏,進宮探明情況。混過中南巷是成功了,可混入內酒坊不容易,千算萬算,不及禦膳房暗號來得妙。劉汗青一對上暗號,就暴露了,結果被重重包圍,其中有個副將武功在於正之上,還用劍傷了他。眾弟子拚死掩護他,最後皆葬生於此。
鳳惜瑤隻覺耳熟,連忙過去探此人麵目,真是冤家路窄,是在自來投遇到的清秀少年。她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於風盯住鳳青菱的臉,隨著傷口的裂開,嘶聲**:“還不快給老子上藥。”
鳳惜瑤自當得逞,趴到床邊捏著他的臉,壞笑:“今日你有求於我,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於風捂著傷口,挪動身子靠在床頭,對她勾了勾手。
鳳惜瑤仗著自己是個細作,量他也不敢做什麼,身子就往前傾去,突然有隻手壓住後腦勺,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多了一絲溫熱。他鬆開她,寒星般的眸子蕩漾柔情:“可以救我了嗎?”
月兒小心髒怦怦直跳,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偷看,一觸到於正含笑的目光,轉過身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鳳惜瑤耳根火辣,用手抹去唇上的溫度,向他伸出手:“解藥。”
“沒帶。”他虛弱地回道。
“你大哥沒給你嗎!”鳳惜瑤腦海裏浮現紗帽男臉,胸口一緊,疼得直冒冷汗,她抓緊於風的手臂,“解藥!”
“救我,我便給你。”聽著外邊的錯落有致的踏步聲,清秀少年兩指扣住她的喉嚨,眼裏的柔情結成冰晶。
月兒剛想衝過來,鳳惜瑤卻對她揮了揮手,聽到越來越近的踏步聲,官兵一會就搜到這,若被發現屋裏藏有要犯,怕是龍珩也保不了自己。
她對於風道:“還能飛嗎?”
“嗯。”
“步搖閣的屋頂,你可上得去?”鳳惜瑤剛進步搖閣就發現,這裏雖無樓層,但屋頂很高,房梁上架有木板,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於風仰首望及屋頂,耳邊的踏步聲越來越近,他縱身而上,藏匿其中。
鳳惜瑤將染血的毯子扔進浴桶,撒上玫瑰花瓣,解開羅帶,退下衣衫,步入水中央,“月兒,用紫若熏香!”
紫若熏香是上次進冷宮時撿到的,月兒說這種熏香有除味提神的功能,且香味的濃度是熏香中濃的。
月兒悟懂自家小姐的意思,取出玉蘭花瓶,在房中到處揮灑。
與此同時,官兵推門而入,在聞到房裏的味時,連忙捂住口鼻:“你們在做什麼!”
幽幽芳兮,美人畫上的屏障現出嬌柔玉手,細水從指縫中流出,清脆的水聲蕩漾心田,黃鸝般地聲音傳了出來:“哪裏來的奴才闖了我的步搖閣?”
“回夫人,是些無法無天的惡徒!”月兒冷聲道。
領頭的是軍隊裏的副將秦頌,他的目光掠過每一處,不卑不亢道:“屬下受皇上之命一路搜尋刺客,不知夫人正在……正在熏香,無意闖入,還請夫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