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明坐在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部分時間都在低著頭，似乎是怕別人看到她的臉，霍小文心裏懊悔，應該把他那個口罩帶著的。
“家明哥哥，等到了城裏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遍地都是機會，遍地都能賺錢，城裏可好了，什麼都有。有百貨商場可以買到很漂亮很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可以買到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
張家明猛然抬頭。
“你怎麼知道的？你也沒去過城裏？”
霍小文結巴了起來，自己當然知道了，自己可是熟悉八零年代的國家政策的人。
“我聽舅舅講過。”
好在張家明記得之前霍小文說過她來自未來，既然她來自未來，那麼說的話應該是很可信的吧。
“我相信你。”
霍小文將手放在了張家明的手掌裏，感受到了他手掌裏麵的厚繭子。
車子不停的有人上來，有抱著孩子的，有背著蛇皮袋的，甚至還有提著雞鴨的。
座位上都已經坐滿了，可是司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已經有乘客不滿了，紛紛要求趕緊發車，自己還要趕時間什麼的？
唯獨霍小文和張家明一點都不著急。或許是因為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不是暫時的離開，而是永遠的離開，霍小文甚至有些貪婪的看向了車子外麵。
終於司機在乘客們發表了許久的不滿之後開始啟動了。
然而此時的車子已經擠滿了人，滿滿當當的，張家明旁邊是一個50多歲的老大爺，一口黃牙，四處張望。
猝不及防之間，那老大爺便吐了一口痰，剛好落在了張家明那雙鞋上。
老大爺趕緊抬頭，裝作不知道，張家明氣極了，這雙鞋，可是之前賣綠豆糕，賺了錢，霍小文非要給他買的，這雙鞋就花了好幾塊錢呢。
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手也抓住了那老大爺的衣領子。
“你沒長眼睛嗎？”
張家明一開口，全車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
霍小文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算了。
張家明置之不理。
被抓住衣服的老大爺，一雙眼睛立馬瞪得溜圓，扯著嗓子吼。
“幹什麼幹什麼？年輕人欺負我老頭子？”
旁邊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就是啊小夥子，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還欺負年紀這麼大的老人。”
“誰欺負他啦？我新買的鞋他就吐了一口痰上麵。”
老大爺當然不願意承認，梗著脖子大喊。“誰看見我吐痰呢？你看見了嗎？”
“我當然看到了，我要是沒看到，我能拉著你嗎？”
“你說的話不能信。”
大約是因為車上太無聊了，張家明和這個老大爺之間的鬧劇，居然讓全車人都興奮了起來。
張家明脹紅的臉也拿那老大爺無可奈何，雖然他親眼看到老大爺吐痰。
因為這個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張家明坐在座位上半點都不願意讓老大爺靠在自己的座椅扶手上，為此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扶手上。
車子一路顛顛簸簸，車廂裏散發著，腳臭味，甚至汗臭味兒，還有頭發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霍小文早上吃的那個肉包子，此時從胃裏似乎都已經竄到了嗓子眼兒，隨時準備從嘴裏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