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很安靜,即使人來人往也沒有雜聲,但沈安平卻能感覺到那一股無法揮去的沉重感。
醫院這個地方,她也不大喜歡。
對於祁華她也希望他身體好起來,在這個“家”也就祁華對她寬容溫和,她雖感覺遲頓卻也能知道叔叔對她的好。
也許因為這些原因,她也希望祁少昀能好起來,但心裏的“病”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
沈安平在找了大半個醫院之後,終於在醫院的天台看見了祁少昀,他雙手青筋暴起緊緊握著欄杆,單薄白色的校服逆風翻飛。
她有種感覺,這股風仿佛是可以將祁少昀吹毀的……
他的背影孤獨,單薄,絕望。
她終於開口叫他:“祁……祁少昀……”
沈安平一般是很少叫他名字的,因為不敢,祁少昀小時候曾要求過她隻能叫他少爺。
可這一次,她叫了祁少昀。
祁少昀的背影怔了怔,沒有出聲。
“你……不要這樣。”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怎麼安慰人,關於這方麵她語言表達真的很差,“這樣不好,叔叔……會擔心。”
沈安平也隻能擠出這麼句話了。
祁少昀的聲音隨風飄來,輕薄如紗:“沈安平,你知道什麼是擔心嗎?”
什麼是擔心?她懂嗎?
她不懂的,她根本就不懂,因為她沒有擔心過任何人。
果然,沈安平沒有再說了。
“沈安平。”祁少昀深深吐出一口氣,漸漸地鬆開了欄杆的手,聲音仍舊輕:“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擔心。”
“我……”所以?
“你知道什麼是崩潰嗎?你知道什麼是絕望嗎?你知道……我想過多少次從這裏跳下去嗎?”祁少昀蒼涼的唇邊隨著風微微上揚,淡薄,嘲諷。
他緩緩轉過了身,漂亮的雙目在這一刻灰暗深埋著無人能明白的痛苦。
沈安平忽然就覺得無論她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風有些大,讓她微微眯起眼,艱難的哽出一句話:“我……是不知道……但你不要跳,也不要想跳,一旦跳下去你就什麼也沒有了。”
“有區別嗎?我現在,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他有的隻是一個殘破支離破碎的家庭,還在苟延殘喘著。
祁少昀向沈安平慢慢走過去,使得她能更加看清他眼底的陰暗,他自嘲道:“那個男生說的對,其實我根本什麼都沒有。”
他其實真的什麼都沒有,就連沈安平,都不是他的。
沈安平看著這樣死氣沉沉的他忽然就瞪起眼睛,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一段讓她自己都意外的話:“所以就要輕生嗎?你就要跳下去嗎?你自己都不要自己,誰還會要你?你什麼都沒有嗎?”
祁少昀怔住,有些錯愕。
“你說你什麼都沒有?那叔叔呢?那你媽媽呢?那你的朋友葉靳深呢?他們什麼都不是嗎?”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目光清明卻而認真,“你其實有很多別人沒有的。”
她說跟真的一樣。
祁少昀看著她,有一刻他真的願意去相
信她說的,不論是真是假。
因為他從來沒有聽過沈安平會說那麼長的一段話,所以他願意去相信。
可是……
祁少昀眸光沉沉的望著她,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那你呢?”
那你呢?沈安平,我有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