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昨晚大臣們商議之後,一早就把有關證人等傳到殿外等待著了。一叫傳召證人,證人們被帶上朝堂的時間都挺快的。青尋公主上麵穿著白鷳補圓領紅袍,下著飾三襴五彩瓔珞紋裙,束著銀鑲碧玉帶,頭上戴著金線五梁冠子,頂上插著一對銜珍珠挑牌金鳳簪,頗有儀態地走上朝堂。隻是在她身邊攙扶著她的仆婦,腿腳微瘸,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倒讓人懷疑,駙馬府上連個健全的仆婦都找不出來了?後宮不得幹政,不過青尋公主是為指證風染罪行而來,不算逾矩。
青尋公主雖是親姐,在朝堂上,也規規矩矩向承乾皇帝行了臣見君的大禮,然後奏稟了她當年是如何“親眼”看見風將軍闖入她母後寢宮,將其掠走,其後才驚聞母後落水的“事實”,隨後,跪倒在璽階之前,哭求道:“此賊一早就覬覦先帝正室之位,處心積慮,妄圖加害母後,臣姐懇求陛下,為母後作主,誅殺殘害凶手,讓母後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青尋公主這一跪一哭,跟著有許多大臣也跪下磕頭道:“懇請陛下,誅除權奸,為毛皇後平恨昭雪,告慰慈靈。”
風染淡淡道:“青尋,小時六七歲的事,還記得那麼清楚,你記性真好……本將軍是有對不起毛皇後的地方,不過毛皇後落水,跟本將軍無涉,你想必是看錯了,記差了。”
青尋公主盯著風染哭叫道:“不會的,本宮看得明明白白,不會錯的,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把母後扔進水裏,害她嗆傷心肺而死!你就是殺害我母後的凶手!”尖聲厲叫道:“凶手!”
看青尋公主的樣子,情緒太過激動,好像隨時都能失態發瘋,實不宜詳細詢問,風賀響響隻好叫女侍上前,扶青尋公主先下堂休歇。
風染忽然說道:“單姑娘,別來無恙?”如此嚴肅的朝堂之上,風染竟然跟青尋公主身邊的仆婦寒暄起來了,大臣也有些驚奇,便一齊看向青尋公主的身邊。
單綠憐一直低著頭,不想風染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問候她,嚇得臉都白了。完全不敢抬頭去看風染,隻朝風染的方向微微斂衽一禮,算是回應了,然後扶著青尋公主微瘸著快速退出了朝堂。眾臣都隻看到那仆婦一路退出去,臉色便越加慘淡灰敗,到最後,扶著青尋公主的手都在顫抖。
風染用千裏傳音的功夫,當著眾臣的麵,一字一句,把自己想說的話,送入單綠憐耳中:“皇後娘娘是怎麼落水的,你不清楚?”單綠憐是毛皇後的頭麵女官,又是毛皇後帶進宮的陪嫁,關係親厚,毛皇後落水,想來會告訴單綠憐實情。風染又道:“你一再竄掇挑唆公主惹事,看來那年十鞭,遠沒有給你教訓。回府之後,要麼向公主和皇帝稟明實情,要麼自裁。”單綠憐為什麼要一再竄掇公主誣陷自己,風染已經不在乎了。隻是看在青尋公主是賀月嫡女風賀響響親姐的份上,放這麼個別有用心惹事生非的女人在公主身邊,顯然不是好事,風染實是有意除之。
青尋公主離開朝堂後,風染的罪狀舉證完畢,三位顧命大臣挨個慷慨陳詞聲討了一番,最後跪請皇帝,順從民心,把那個專擅朝政,弄權生事,罪行累累,又還意圖謀朝篡位,以風代賀的權奸,拿下天牢,立案嚴審,頒布其滔天罪行,推出午門梟首示眾,以平民憤,以收民心,以樹君威。
朝堂上,跪下了大多數大臣,還多是年老位高的大臣。列於朝班後麵新近升遷上來的年輕一些的官吏倒有不少站著,並未附合。他們跟風染的同朝時間短,並沒有多少敵意,又考慮到風染到底是皇帝的父親,自己還是保持中立比較好。
風染一早就叫人帶了話,叫鄭氏和風氏不要上朝,因此整個朝堂上,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大臣站出來為風染辯解。可是大臣們曆數風染的罪狀,幾乎條條落實,風染自己都承認了,他們更無法替風染辯駁,他們隻好一再強調風染過去的功勳,懇請陛下能看在風將軍驅逐霧黑,一統鳳國的不世功勳上,能像先帝一樣,繼續寬赦風將軍的過失。可是,顧命大臣一句“功過不相抵”就把他們堵得啞口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