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略想了想,黯然道:“羽哥,你出去替我回了罷……就說我已經歇下了……王爺若探你口風,你不妨叫他安心,跟他說,我大哥和玄武郡都會沒事的。”
一會兒,鄭修羽出去回絕了玄武王爺回來,道:“王爺老了。”
“嗯,六十多快七十了吧。”
鄭修羽道:“你該見見他……怕以後,沒機會了。”
風染隻是默不作聲,過了一會,才道:“抓到風宛亙的事,你明兒稟告陛下吧。”鄭修羽現在頂替當年淩江的職責,常常在朝堂上親任護衛之職,朝堂上的事,聽得多了,並不陌生,知道風賀響響已經把玄武郡的事處置了。
風宛亙雖然是被暗部的人偷偷放跑的,但風宛亙並不是待罪之身,就算風宛亙在管轄玄武郡的這二十多年裏有過失錯漏,也得等五部官吏查實了罪證,上報朝堂之後才能定罪。鄭修羽冒然扣押地方官吏,其實是違規的。
風宛亙雖然無罪或罪不至死,但賀月根本就存心想把風宛亙提溜出來,當作打壓風氏的籌碼,和玄武郡吏治敗壞的替罪羊,殺之以平民憤,收攏人心。鄭修羽道:“稟告上去,你不怕陛下把他……”作了個殺頭的手勢。
風染也猜不出賀月會怎麼處置風宛亙,道:“你把人看好了,回頭稟告上去,自然就知道陛下的心意了。”若賀月真要對風宛亙動手,風染自然會出頭應對。
“你不見見你哥?問問當時的情況?”
風染又是一陣默不作聲,才道:“不見了,沒什麼好問的。”玄武郡亂民圍府案到風賀響響那裏基本就定案了,隻需照著風賀響響的方案辦事就行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其實一點不重要了。
次日,散了朝,鄭修羽便來告訴風染,賀月叫他暫時拘押著風宛亙,說有大用處。
能有什麼大用處?若說以前,賀月以為自己對玄武風氏有怨恨,想打壓削弱玄武風氏,給自己出氣,可現在,自己明明已經說過了,對玄武風氏並無怨恨,賀月還扣著風宛亙,想幹什麼?還想抓出來當個替罪羊以打擊風氏?
風染隻能囑咐鄭修羽:“陛下對我哥有什麼動靜,你趕緊派個人來告訴我。”
次日,太子府的匾額被摘下,換成了宣親王府。為作親王,也可以少量豢養客卿幕僚。風染仍讓風賀響響前堂主事,前堂也都撥給風賀響響使用,自己多從後宅後門出入。風賀響響在前堂如何跟他的客卿幕僚圖謀策劃,風染隻叫下人們借端茶送水之機聽了,並不幹涉風賀響響的行動。
廢儲之後,賀月便拖著病體,恢複了天天上朝。風染本來腳上有傷,被咬得太狠,不是那麼容易長好的,一連幾天,便稱病不朝。賀月也一連幾天宿在皇宮思寧殿裏,熬更熬夜地處置整理風賀響響代朝三天留下來的爛攤子。其實,風賀響響留下的也並不是爛攤子,隻是父子兩人的處政風格略有不同,賀月更顯剛勁急燥,風賀響響處事反而顯得平緩柔和得多。
沒過幾天,風月又發生了第二次吵架分居,還殃及太子,這次有些大臣覺得,一定是風將軍人老珠黃,即將色衰愛弛的前兆,為了打擊風染,還不惜牽連到太子,誰叫太子過繼給風染了呢。也有許多大臣顯得很淡定,對帝夫吵架不抱期望:人家就是兩口子吵個架而已!
他們冷眼旁觀,覺得帝夫之間,根本不是風將軍以色事君的關係,就更無色衰愛弛之說。
廢儲之後,又過了四五日,賀月把事情都處置得差不多了,黃昏時便叫擺駕回皇夫府安歇。
賀月從後門進入,風染腳傷未好,便沒去迎接,隻叫小遠去後門上代為接駕。自從把前堂改為太子府,撥給風賀響響使用後,那前堂書房也給了風賀響響,賀月晚上便把奏折帶回臥房裏,跟風染一起看。
見賀月進來,風染隻淡淡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叫內侍趕緊給賀月寬了外裳,拿巾子抹拭了薄汗,讓賀月躺到竹榻上涼快涼快。賀月躺在榻上,還扭頭看著風染,說道:“還是家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