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賀響響道:“父親真的是在家裏歇著……”看賀月著急,便把賀月扶著,倚在床頭上,自己下了床道:“兒臣這就去安排人盯著父親,有什麼動靜,立即來稟告。”
賀月這才舒了口氣,人放鬆下來,說道:“朕沒事了,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待疾。”
等皇子下人都退下去了,太後似乎才回過神來,伸手輕輕握著賀月的手,問:“月兒,你這病是什麼時候落下的?”
“沒事的,母後,兒臣累你受驚了。”大半夜的,自己暈厥,又把太後驚擾起來,累太後又替自己擔驚受怕,賀月心頭不不安,隻覺得太後好像又衰老了一截。
太後又有許久沒有說話,握著賀月的手,輕輕地揉搓,歎道:“哀家就說那姓風的惹不得,你偏要娶他……”
“母後,不關風將軍的事。”
“你還維護他?他不惹你,你能無緣無故發病?你暈了,他連個影子都不來……”好在三位皇子深更半夜,全都歇下了,一聽父皇暈倒,都趕進宮來待疾,顯得都極孝悌,令得太後略略安心。當著小輩的麵,太後不好說什麼,孫子們都退下來,太後輕輕歎息道:“……娶他進門,是我賀家家門不幸啊!”
這一下,賀月不好接話了。好在太後也沒有再出風染什麼言語,陪著賀月坐了一會,就回寢宮了,隻囑賀月要好生休息,要為江山社稷保重身體。
自己年歲大了,出現衰老是正常的,太後並不覺得悲傷。可是自己的兒子,才四十有七,盛年之期,該當意氣風發之時,她卻在兒子身上,看出一股衰弱之像,她想阻止,卻有心無力,隻能眼看著兒子在她眼前,一步步老去!作為一個娘親,太後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怨恨?
太後走後,賀月躺在床上,雖然身上酸軟虛弱,又喝了安神藥,賀月卻絲毫沒有睡意,腦子想總是在翻騰著他暈倒前跟風染的爭執。然而腦子裏又亂紛紛的,什麼都想不出來,倒是太後說,自他暈厥後,風染連個影子都沒出現,雖然風賀響響一再保證風染歇在皇夫府裏,並未出府,賀月總覺得越想越不能放心,便叫了自己的貼身內侍,叫他去麵見風將軍,稟告一聲:陛下已經沒事了,請風將軍不要擔心。
賀月雖是皇帝,一向待自己的身邊人寬容,那內侍便道:“太子殿下回府,必定會把陛下的情況稟告風將軍。”言下之意,又派自己去跑一趟,特特的傳個“沒事了”的口諭,就多餘了。
賀月啐道:“你懂什麼?快去!”
好在皇宮離太子府皇夫府不遠,少時,那內侍便傳了話回來,回稟賀月,說並沒有見著風將軍,府裏人說已經歇下了。但內侍傳的是皇帝口諭,內侍瞧皇帝的意思,就是非要親自把這句不要緊的話傳到風將軍麵前,風將軍歇下了他也得傳。因此便在風將軍臥房外通傳了皇帝口諭。
賀月問:“風將軍說什麼沒有?”
內侍跪在床邊回稟道:“風將軍在裏麵應了一聲,說‘知道了’。”
聽見風染能夠容許內侍在臥房外傳諭,又回了內侍,說了聲‘知道了’,賀月覺得心頭大定,知道風染就算有些生氣,但並沒有氣到不理他的份。
心頭大定之後,賀月又把剛跟風染爭執的事,在腦子裏想了一遍又一遍。老實說,賀月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玄武郡民變的事,想要徹底解決,首先,便是要徹查玄武郡曆年吏治,抓出幾個民憤民怨大的殺了以平民變,其次,趁機收回玄武郡的長治權,把這個無形的國中國納入鳳國的體係之內。
一統鳳夢,並不光是把十三個國家統一到一個版圖之內就算數,還要有統一的體製,吏治,稅製,兵製等等,怎麼會容許一國之內存在著一個隱性的國中國?賀月覺得風染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應該明白並理解這些。
賀月想得心情澎湃,便叫內侍扶自己下了床,去禦書房拿空白奏折,給風染寫了一道奏折,上首:“臣賀月啟奏,呈武威陛下禦覽,為玄武郡吏治事。”賀月在奏折裏一方麵分說了削奪長治權的必要,一方麵承諾對玄武王府另作補償。
末尾以“仰祈聖鑒”結束,奏折的封皮上寫:“賀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