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也清楚,皇帝能做出如此讓步,都是看在風染麵上,不忍讓風染傷心。若不然,皇帝哪會跟大臣新建府宅?又連篇廢話,討價還價?早就直接下旨,令鄭家搬取家眷入城,不從則殺,幹脆得緊。
皇帝肯把鐵羽軍和京畿守軍的兩個營這麼重要的兩股兵力交給鄭家,全是出於對風染的信任,因信任風染,所以信任鄭家,愛屋及烏。把鐵羽軍和京畿守軍的兩個營控製在鄭家手裏,基本上也就控製了成化城,想動風染或鄭家,就得先掂量掂量。
賀月能為了風染一再作出退讓,鄭承弼也不好再堅持己見了。
鳳至元年的臘月和年關,風染顯得格外開心,除了參予必要的宮宴,動不動就帶著皇夫府的人口跑到忠毅國公府去串門聽曲,國公府的鄭家男女也成群結隊地來皇夫府拜門回禮,這個年節過得極是熱鬧喜慶,賀月看在眼裏,覺得花大價錢新建的忠毅國公府,值了,不心疼銀子了。
好在鄭修年一家在風染的要求下,並沒有搬去忠毅國公府,仍住在都統帥府,紀紫煙仍是都統帥府的當家奶奶,替風染和皇帝管家。鄭修年的母親在幾年前被從梵淨山接出來後,便一直住在都統帥府鄭修年的偏院裏,是個極和善膽小的老婦人。鄭修年甚是感激風染幫他接出母親,圓了他想與母親同住,就近孝順的心願。
不知是賀月逼迫鄭家家眷下山的舉動刺激到了鄭承弼,還是鄭承弼的身體本就不行了,鳳至二年元月底,鄭老將軍過世。臨死前,喉嚨裏一聲一聲倒氣,昏濁的眼睛,茫然地看見風染,似有千言萬語,卻已說不出話來。
鄭承弼一生為家族操勞奔波,少回梵淨山,他隻育有二子一女,兩個兒子都好好的在他身邊,兒子又生了孫子,曾孫,他覺得放心,隻對女兒,心頭有愧。他若不把女兒獻進宮,就不會致使女兒早逝。女兒留下個外孫,又沒有養在他身邊,命運多舛,多年來跟個皇帝糾纏不清,又沒腦子心眼,幾次幫皇帝算計鄭家,都快四十了,還沒有子嗣,過繼個兒子,眼看著靠不住,叫他放心不下啊。
風染跟鄭承弼不夠親近,但他知道鄭承弼是心疼他的,拉著鄭承弼顫抖的手,不住安慰道:“姥爺,我很好……沒什麼擔心的……他對我也很好……姥爺,你放心……”
鄭承弼似乎在等風染的某句話或是在等某個人,可是,他終究未能等到,掙紮堅持了許久,失望地落了氣,未能閉上眼:他疼愛的小女兒的孩子,一生孤苦,他沒能給外孫兒安排個歸宿,他放不下。
鄭承弼老將軍壽終正寢,雖然隻有個二品副將的官階官職,鳳國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紛紛前來祭拜吊唁,皇帝也下了溫言嘉勉的旨意,死後追封了個靖國公的虛銜。鄭老將軍的後事辦理得極是隆重,出殯當日,各家王爺,大臣,武將紛紛沿路設置路祭,以示崇敬。鄭家經過百餘年的苦心經營,已發展成大族旺族,六十四個孝子孝孫為老家主抬棺送葬,送殯隊伍長達幾裏,途經之地,灑落厚厚一層紙錢,豪華的排場,引得成化城百姓沿路圍觀議論。
史記:鳳至二年三月十三日,成德帝下旨,撤消都統帥府,原都統帥府所管軍政軍務,調兵駐防等事務職責仍歸於兵部。皇夫風染仍領兵馬都統帥銜,入內閣,仍總理鳳國軍政軍務,直轄兵部。
這一道旨意宣出來,在朝堂上並沒有引起什麼震動,但在背地裏,開始暗潮湧動。
從風染入朝就開始擔任兵馬都統帥之職,並為之專門籌建了馬兵都統帥府,其後一手遮天地統領著索雲國的兵馬軍政,皇帝對兵馬都統帥顯得極其放心,索雲國和鳳國的一切軍事軍務戰爭戰役都是由兵馬都統帥全權籌劃進行。
然而這個由於戰爭而被統籌了諸多權力的官衙,終於被撤消了!其被強化集中的權限,又分別歸還回了兵部,吏部,工部,暗部等,這是一個政局朝堂從戰爭時期向和平時期過渡轉變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