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婚禮的主禮堂是在皇宮裏,隻是絕大多數人都不夠資格進入皇宮,便隻能在都統帥府來蹭個熱鬧。不過,都統帥府作為鳳國的最高軍事兵政官衙,平素戒備森嚴,就算是辦喜事也不例外。府內除了幾個親眷,一概都不放人進去,隻在府門外搭了半條街的流水席棚子,招待來賓。
因為娶的是皇夫,不入後宮,因此大婚禮堂設在昭德殿上,帝夫洞房理所當然地設在思寧殿。
打馬遊街之後,算著吉時,賀月帶著風染,在昭德殿外牽了紅綢,在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和賀家宗室們注視下,賀月和風染並肩登堂入室,一齊走到神龕之前。
神龕前的主位上,隻坐著太後一人。
風染被逐出了風氏,過繼了風賀響響後,才自立門戶,雖然仍然姓風,但跟玄武風氏沒有關係了。玄武風氏若要出席婚禮,也隻能以異姓王爺的身份,不能算是風染的尊長。不過皇帝大婚,玄武王一直稱病,隻叫人送了賀禮,玄武王一係沒有一人到場道賀。
吉時到,掌禮內侍高聲禮讚道:“一拜天地,謝皇天後土,賜我良人,願終生隻他一人為伴。白頭偕老,同生共死。”
掌禮內侍一把這禮讚詞宣出來,就引得旁觀之人輕輕議論,因為這禮讚詞完全不是平素婚禮用的禮讚詞句。隨後便有人透露,說這禮讚詞是皇帝所寫,那議論的人趕緊閉嘴。
賀月和風染跪下,對著神龕三叩首。
掌禮內侍再禮讚道:“二拜高堂,謝父母生我養我,便我有緣,得遇良人,望父母賜福,此情長存,縱使舉世不容,亦不會放棄紅綢彼端之人。”
賀月和風染複又跪下,對太後三叩首。太後虛虛地伸出手,虛虛地懸在賀月和風染的頭頂,冷冷說道:“哀家祝福你們,願你們夫唱婦隨,一世夫妻合睦,子孫滿堂。”
明明是兩個男人成親,哪來的“夫唱婦隨”?哪來的“夫妻合睦”?更別提“子孫滿堂”了!太後說的雖然都是吉祥祝福的話,可放在兩個男人的婚禮上來說,分明就是跟賀月和風染添堵,找不痛快!
這簡直不是賜福,是詛咒!大喜的日子,太後來這麼一招,太惡毒了,賀月氣得身子微顫,卻又發作不得,被風染暗地裏一扶,向太後磕頭道:“兒臣謝母後賜福。”
隨後,掌禮內侍又禮讚道:“新人對拜,謝良人知我信我,願今生來世,彼此扶持,攜手並肩,此心天地不朽。”
賀月和風染微微轉身,對彼此跪下三叩首。
掌禮內侍高聲禮讚道:“禮成,送入洞房。”
賀月執著紅綢,拉起另一端的風染,便一前一後地往思寧殿上去了。
思寧殿的龍床上已經重新鋪陳了喜慶的被褥,一般婚床上該有的物事,他們也都有。賀月跟風染一起坐在床沿稍歇,紅綢便由喜娘接走了。因是兩個男子,當然不會生子,那坐床撒帳就免了。
稍歇之後,因雙方都是男子,便該出去,一起接受群臣和宗室們的恭喜。不過,賀月在這裏,另外安排了一個環節:叫他的皇子公主們進殿來拜見風染。
大婚從議婚開始,賀月就明確提出是迎娶皇夫,既然是“夫”,名分上賀月的孩子們便該稱風染為“父”,不過賀月仍在,便稱風染為“亞父”。
本來,風染作為嫁入一方,與賀月的家人見禮,當在洞房花燭夜之後,次日一早,參見賀家長輩,同時接受賀家晚輩對自己的見禮。但是賀月料想自己的母後,怕不會對風染客氣,不願意自己的孩子看見風染在母後跟前吃癟,因此,賀月特意安排皇子公主提前向風染見禮。
再說風染跟自己的關係已經持續十幾年了,稱得上老夫老妻了,婚不婚娶,洞不洞房,就是為了正個名分,因此,賀月著急地要先在自己孩子麵前,替風染端正名分,立起威來。不然,賀月的思寧殿,不得傳召,皇子公主都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最先進來的是賀旦,賀理兩個皇子,兩個都是十四五歲的翩翩少年,穿著皇子服色,恭恭謹謹地向風染行禮,口稱:“亞父”,磕了頭,敬了茶,表示今後對風染當以父禮侍奉。風染一早封了紅封,賞賜給他們作為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