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月在心頭想了想:“這個使得。不過,馳援以前,要叫老頭子先來見我,叫他把藥方交出來。”對症和防治的藥方,可是救命的東西!
“這事緊急,六和軍那邊等著大夫藥材救命,你趕緊叫汪大人進來擬旨,然後立即叫內侍去給鄭嘉傳旨。”風染想了想,又道:“要不,把二舅傳進府來,你親自宣旨,態度不要太正式了,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傳旨,叫他去把先生找來,一則相謝先生傳了那功法,二則派遣先生去北方馳援救命。”
用這麼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方式傳旨,雖然是在鄭家手裏掏人,但不至於讓皇帝同鄭家的關係太過緊張。賀月體會得出,是風染回護自己之意,本是個糙漢子,卻替自己想到這等細膩的地方,自是對自己非常用心用意。賀月道:“你想得周到,便這麼做。你先回後宅,我宣汪大人來府上擬宣。”
鄭家是風染的母妃娘家,再怎麼鬧矛盾,也有割舍不斷的血脈,風染回護鄭家是理所當然。然而,當自己跟鄭家有衝突時,風染會嚐試著調和兩者的衝突,以尋求一個雙方都不受傷害的方案,賀月覺得,至少自己在風染心目中,已經提升到了跟鄭家一樣的高度。不,賀月覺得自己的份量甚至還比鄭家更重一些,因為這一次,是風染主動出主意,幫著自己坑鄭家。
這麼一想,賀月的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衝淡了幾分對鄭家拿著玄武真人藥方藏私,置鳳夢大陸千萬百姓的性命於不顧的惱怒。
本來都統帥府裏就有個現成的內閣學士莊唯一,宣內閣學士擬旨的事,本不用跑外麵去另外傳人。可是,莊唯一的身體自打受刑後,便越來越差了,雖有紀紫煙的精心照顧,每每處理公事公文也顯得越來越力不從心,尤其難盡監督之責。莊唯一自己也知道身體不行了,上了幾次奏折,懇請致仕讓賢,賀月卻一再駁回不準,隻叫莊唯一有精力了就上朝管管事,沒精力就在府上將養身體。所以,賀月有什麼政事,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招喚莊唯一議事,隻有非常要緊之事才會傳召。賀月為了保留莊唯一內閣學士的身份,還特意把五人內閣擴充成了七人。像散朝後需要臨時擬旨之類的事,就傳召住得跟都統帥府距離比較近的內閣學士兼工部尚書汪士清,
賀月跟風染練過合體雙修的事,鄭嘉作為現任鄭家家主,自然一清二楚,鄭家對賀月居然心甘情願用自己的精元和壽命來供養風染的事覺得不可思議。然而,再不可思議,不可理解,也是不爭的事實,多少使得鄭家對賀月的認識和態度有所改觀。賀月的供養,至少讓鄭家覺得,賀月對風染並非純然的玩弄和利用,這個認知,多少讓鄭家尤其鄭承弼心裏好受了一些。
至於皇帝跟將軍合體雙修同練邪功的事,茲事體大,非同小可,在鄭家內部也是高度機密的事,除了鄭承弼,鄭嘉,鄭修羽老中青三代家主,和前死衛鄭修年之外,一概隱瞞。
鄭嘉忽然被傳旨召見有些意外,在書房覲見時,鄭嘉對賀月的態度仍十分恭謹。隻是皇帝穿著常服,在都統帥府的書房裏私下召見,皇帝又跟自己的外侄有那麼一層親密關係,恭謹的態度裏,便滲雜了少許一些親近。
賀月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把汪士清剛擬的旨交給鄭嘉看,說事情緊急,北方等著救人,令他立即去向玄武真人宣旨。
鄭嘉還想推托道:“不是有專門的宣旨內侍麼?陛下怎麼會叫臣去宣旨?”
賀月微微一笑,態度和靄地說道:“宣旨之事,本不敢煩勞鄭將軍。不過玄武真人乃當世的世外高人,神龍見尾不見首,內侍哪裏找得到?據風將軍說,鄭將軍跟玄武真人乃化外之交,要找玄武真人,隻管著落在鄭將軍身上便是。”
鄭嘉兀自還想推托,辨解道:“臣跟玄武真人也不是很熟……”
賀月哈哈一笑,用極是緩和的語氣道:“想那玄武真人跳出五界,不願理會紅塵俗事,朕可以理解。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宣他老人家來應個急。鄭將軍隻消告訴真人,若真人不來應旨,朕便要問將軍個辦事不力,擔誤軍情之罪。那真人是個重情義之人,自不能叫鄭將軍為難,必定前來應旨。”說完了,又笑盈盈問:“這招若是不成,鄭將軍可還有別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