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隻覺得太後的話,像利刃一樣,刺進他耳朵,刺進他胸膛,刺進他心田。是啊,他跟賀月的關係,實質上,就是奸夫姘夫的關係!見不得光,不容於世。
男寵還有一層主寵關係來遮羞,使他跟賀月的關係合乎禮法,撇開這層關係,他跟賀月就隻是君臣關係,超越君臣關係的感情和舉動都是不合禮法的,便是忤逆。
太後又沉默了一會,才略略緩和一些語氣,說道:“這些話,哀家以前沒少跟我兒說。他是個不聽勸的,哀家也不指望風將軍能聽得進去,就跟風將軍提一提罷了。事已至此,哀家多說無益。以後能走到哪一步,看各人的造化,哀家也管不了許多。今兒哀家已經把話說透了,風將軍要不要以妃禮覲見毛皇後,亦憑風將軍自斷。哀家的意思,隻叫風將軍覲見毛皇後一次,平了她的怒氣,了了她的心願就好。剛哀家已經下了懿旨,毛皇後再不會來菁華宮打擾將軍,將軍跟毛皇後以後並沒有多少機會能碰麵,隻這一次,就算把事情了結了。風將軍若執意不允,哀家也強求不來。”
太後說來說去,都想叫自己以妃禮覲見毛皇後,以平息毛皇後的怨憤,風染的執拗性子一起來,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硬撐,這事,他再是對毛皇後有虧,有愧,他也是絕不能受辱的:“臣願以臣禮覲見毛皇後。”
“好罷,此事便這樣了,這許多話,都白說了,哀家管不了,不提了。”太後道:“不過呢,哀家還有一事,要提醒風將軍。也是舊話重提,我兒是天下人的皇帝,不是風將軍一人的。我兒肩負鳳國興亡,也肩負著我賀家血脈的傳承,風將軍不能指望一人獨占聖寵。”
賀月不是已經傳過口諭,以後隻宿於思寧殿了嗎?這道諭的用意就是表明他不再臨幸後宮妃嬪的態度,難道太後還想逼賀月把妃嬪召到思寧殿臨幸?
大約太後猜到了風染的疑惑,說道:“哀家不管他怎麼做,他答應了哀家,至少要替哀家再生一個嫡孫出來!還請風將軍不要天天挽留我兒。”
“還要跟那個瘋……”風染差點把瘋女人說了出來,中途生硬地轉折了一下:“……皇後,再生一個?”風染簡直不可置信。
太後道:“皇後隻是有些心病,慢慢調理就好了,身體並無大礙。”看風染無語,又道:“不要覺得哀家在逼皇帝,這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事!我兒非要把嫡孫過繼於你,哀家總不能看著庶子繼位,如果不是我兒答允再生一個,別說毛氏不會答允過繼,哀家也絕不會答允。這一點,風將軍須得體諒,提醒我兒時常回宮敦倫才是。將來,毛皇後再生的那個,才是太子!”
所以,前一晚,在祥瑞殿中,太後,皇後,內務廷就已經達成了協議,要把賀響過繼給自己,為了不因賀響的過繼而便賀氏江山變姓為風氏,賀響的太子之位就必須被廢黜,因此,次日朝堂上議廢儲時,那些得到了好處實處的皇族外戚們一定會支持廢儲,正因為如此,朝堂上的廢儲之議才能順利落案,並沒有一拖再拖,一波三折。
風染不禁問道:“為了臣過繼響兒,你們逼迫陛下答允了多少條件?”
太後陡然喝道:“放肆!”
這話也確實問得放肆了,風染隻安坐在客位上,輕輕一笑,覺得自己問得多餘了,心頭卻又是苦澀,又是甜密。
毛皇後是有些神誌不清,但她有一句話罵得對“你們都拿本宮的孩兒作交易,換利益”。賀月執政賢明,有意識地限製了外戚和皇族的勢力在朝堂和後宮的滲透和壯大,也使得皇族和外戚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限製。而過繼賀響,使得他們有了一個提出條件的逼迫賀月答允放開限製的機會。
風染一向知道,賀月一向都把政事跟私事分開。想不到時賀月會為了幫助自己達成過繼賀響的心願,為了能讓自己在這世間有個牽絆,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不惜拿政事上的退讓,來交換賀響的過繼!
風染再是不諳熟朝政,但也知道,賀月這一退讓,往日多少的心血付諸流水,不知要何年何月又得再花多少心血才能重新把放出去的權限利益再收來了?所以,當太後把內務廷召集到祥瑞殿,這些皇族和外戚很快就知道這是他們脅迫皇帝的機會。大約賀月把這些皇族外戚壓製得太狠了,他們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舍一個嫡子以換取他們各自的切身利益。嫡子麼,可以讓毛皇後再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