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在帥帳中的主位坐下,指了指案前的坐墩,道:“我方想衝出匪嘉霧黑的圍困,誰都能想到渡江作戰,霧黑匪嘉一樣能想到,他們當初沒能強攻進來,自然也會在江邊囤集重兵防守,以防我們偷襲。陳將軍放心,本帥同樣惜兵,不會把兵卒的命不當一回事。”
“不渡江,練什麼水師?”
“操練的水師派什麼用場,陳將軍就不必操心了。陳將軍隻須操練好水師即可。”風染又淡淡地解說道:“清南軍長期駐守淵曠沼澤,陳將軍督師清南軍,跟南方野人多有交戰,對水戰頗有見地,練兵之法獨有心得,因此本帥才派陳將軍南下操練水師。”
鳳國會操練水軍的絕不止陳丹丘一人,讓陳丹丘這麼一個統帥,去操練水師,未免太大才小用了!陳丹丘雖然一時沒有說話,卻一臉都是不以為然。
“本帥聽聞,陳將軍曾經率軍深入淵曠沼澤,想圍剿野人,此言可真?”
“沼澤裏地形複雜,水陸相間,船隻難行,又多瘴氣毒霧,極其險惡,並沒有深入多少。”
風染道:“陳將軍聽好了,本帥派將軍回去操練水軍隻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本帥要你再探淵曠!”
“再探淵曠?”陳丹丘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心驚肉跳。上一次,他籌劃不周,冒然進入,多有損傷。好在他淺試即止,果斷退出,方不至被困。但是當時折損的那些兵卒,死狀極慘,思之令他不寒而栗。
聽了陳丹丘簡單地敘述了當年冒然進入淵曠沼澤的經過後,風染斷然道:“再探!”,
然後風染跟陳丹丘分析,問他:涫水是鳳夢大陸的第二大江,河濤洶湧,流進了淵曠沼澤之後就變得無聲無息,連浪花都沒有翻起來一朵,那麼多的水,都流進哪裏去了?陳丹丘作為一個文人,一個儒將,被問了個張口結舌。
其實,一般人都覺得江河想怎麼流就怎麼流,自有規律,也從來沒有人去想過為什麼。更沒有人會去想,涫水的江水流進淵曠沼澤後,到底去了哪裏?陳丹丘是從索雲國南方中部探入淵曠沼澤的,根本就不是順著涫水江流去探測的,他哪知道涫水的流向?
風染不同,中路三國被困,想打開局麵,就必須衝出去,衝出去之法,除了渡江作戰,除了北麵強攻,他必須去想,還有沒有第三種打破僵局又相對妥當的方法?在兵家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地利排在第二,地勢之利用得好,往往便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這就要求兵家對地勢地形地貌要有一定的研究。風染在不斷的苦思冥想中,終於發覺了涫水的異常,或者說,並不異常,隻是沒有人去弄清楚,那滾滾江水到底流到哪裏去了,要多大個沼澤才能裝得下涫水的江水?
再說,既然淵曠沼澤裏能有未開化的野人生存,據說,他們腰上僅圍著樹葉遮羞,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會男耕女織,大約就是隻會打個獵,采些野果子吃,茹毛飲血的生活雖然艱苦,至少表示淵曠沼澤裏是有人和動物生存的!瘴氣毒霧等等也是有辦法避免的!那些連衣服都製不出來的野人不可能懂醫術,他們避免瘴氣毒霧的法子隻能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簡單方法,不可能有多複雜高深。而他們能夠衝出淵曠沼澤,侵擾周邊百姓,依仗的是人高馬大,體魄健壯,且多為男(雄)性,極其凶殘。依照他們侵擾周邊百姓的情況看,他們是把人與牛馬等畜牲一樣,視為食物,一律生吃了!因此,風染猜測,淵曠澤沼裏並非不毛之地,但是可以充饑的動物和植物都極匱乏,這些野人每當繁衍過多時,就不得不外麵覓食,野人們就隻好衝出淵曠沼澤,搶奪食物,以求生存。但是據說,淵曠沼澤之南是尚未開化的赤南大陸,野人們為什麼不南下,而要北上,這倒奇怪得緊。
“陳將軍在南疆多年,熟悉情況,在清南軍中威信極高,能夠進去第一次,應該還能再進去。這一次,你沿著涫水江流進入,本帥要你進去,第一,探明涫水的水都流到哪裏去了;第二,淵曠沼澤內地形地勢的大致情況,何處可行人,何處可行船,何處暗流,何處陷人;第三,搞清楚在沼澤內如何避免瘴氣毒霧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