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月吩咐跟隨服侍太子的奶娘嬤嬤們便在宮門處等候,自己跟在這一大一小後麵,也往主殿去。看著風染跟賀響在自己眼前笑鬧,賀月忽然有些醋意,這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賀響卻同風染更親近隨意一些,話都隨口而出,賀響對自己總有些拘謹,說話仿佛都是經了腹稿的,感覺有點像在背書。賀響在風染身邊,放鬆而又開心。不能怪孩子心心念念的纏著風染,也不能怪風染寵溺孩子,賀月記得自己問過,風染喜歡孩子。
隻可惜,風染這輩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賀月看著風染跟賀響玩鬧,笑聲灑落在冷清的宮殿裏,好像令得整個菁華宮都變得溫暖了,竟覺得,風染跟賀響更像對父子。賀月想:風染被風氏家族所逐,也不是鄭家子侄,自己又沒有孩子,在這人世間,始終是孤零零的,孑然一身,沒有一個親人可以牽掛,也不怪風染這般淡漠寡情。
看著風染把賀響一扔一接的拋扔著玩耍,賀月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大膽之極的主意。趁風染跟賀響玩耍嘻鬧的空當,賀月湊上去,問賀響:“寶寶,喜不喜歡風叔?”
賀響毫不猶豫地答道:“喜歡。”
“那,父皇問你,寶寶想不想管風叔叫父親……”
賀月還沒說完,風染叫道:“陛下!”在孩子和外人麵前,風染還是要守著君臣的禮,得管賀月叫“陛下。”
賀月卻不理會,接著說道:“……風叔做了寶寶的父親,寶寶就可以天天跟風叔玩兒了哦。”
風染道:“別亂問,小孩兒,什麼都不懂。”
賀月低聲笑道:“我就問著玩玩,不當真。”風染想著小孩子有種玩法叫做“過家家”,他跟安哥兒玩過的。
安哥兒最喜歡假扮“娘親”了,手裏抱著個布偶娃娃,模仿著大人照顧她的樣子,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的“娃娃”吃喝拉撒睡,“娃娃”有時不聽話,哭了,她還會輕輕地拍它哄它。安哥兒有時會拉著風染一起玩,就讓風染給“娃娃”當“爹爹”,“娘親”會派給“爹爹”幹一些體力活,比如搬凳子,劈柴,燒水,然後“爹爹”和“娘親”合力給“娃娃”洗澡。間或“娘親”還要指責“爹爹”笨手笨腳,把洗澡水弄到“娃娃”眼睛裏去了……雖然這些都是假裝的,安哥兒卻玩得很認真投入。
紀紫煙陪安哥兒玩,就隻能當“姥姥”,鄭修年是絕計不陪安哥兒玩這幼稚把戲的,安哥兒便隻有讓風染當“爹爹”。風染陪小孩子玩,倒是格外有耐心,輕言細語都舍不得發火,被“娘親”訓了,也隻管笑。看得鄭修年直歎息,說風染太寵孩子了,遲早要被安哥兒蹬鼻子上臉。
風染猜賀月大約是想跟賀響玩“過家家”吧,便沒再吱聲。
賀響才不管大人們之間的低語,已經興高彩烈地回道:“好哇!好哇!”然後便衝風染叫道:“父親!父親!抱抱!”舉起小手便要風染抱抱。賀月生死不明的那會兒,賀響曾錯管風染叫過一段時間的“父皇”,賀響叫錯了,風染也沒糾正,現在改口叫父親,賀響竟是沒有半點阻隔,開口就叫了。
風染應著,正要彎腰去抱,賀響便被賀月先一步拉開,道:“你坐下。”又向賀響道:“光叫父親不行的,寶寶,你得跟父親磕頭見禮。”把賀響拉到風染麵前,教他道:“寶寶,你跟父親磕頭,跟他說‘父親在上,孩兒有禮’。”
賀響正被太後和教習嬤嬤教導著學習各種宮廷禮儀,覺得他見父皇時都是要行禮的,現下見父親自然也是該行禮的。於是便端端正正跪在風染跟前,中規中矩地磕了個頭,稚聲稚聲地說道:“父親在上,孩兒有禮了。”
賀月在一邊道:“一個頭不夠,要磕三個。”
風染看了賀月一眼,心道:這過家家是不是玩得太認真了?
賀響便跪著重新磕了頭,又道:“父親在上,孩兒有禮了。”這一下,不等風染來扶,便抱著風染的腿往上爬,叫著“父親”撲進風染懷裏,顯然開心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