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感覺到被賀月大力拖過來抱在懷裏,身上雖然痛,人也越來越虛弱,心頭卻歡喜,抬手攀著賀月的肩頭,說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回來就好!”然後又急急的替自己分辯:“我沒想搶你位子……”從前,他一點不在乎賀月對他的看法想法,冤枉他,誤會他,猜忌他……他都無所謂,從不屑於分辯。可是,現在,他心頭生怕賀月誤會了他,更生怕賀月以為,他喜歡他的,是他的位子。
賀月並還不清楚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聽陳丹丘說風染篡了位。他看慣了風染的高傲,忽然見風染如此示弱,關切地說“回來就好”,又忙忙地分辯“沒想搶你位子”,這樣的風染,看著,便讓賀月心痛,但在朝堂之上,隻低低地應道:“嗯,我都知道!你不要動,我叫太醫。”風染身上頸脖上,到處都是血口子,鮮血染紅了九龍袞服,傷口還在冒著血,賀月瞧在眼裏,痛在心中,隻是眾目睽睽,他不好說什麼,做什麼。
不用他解釋什麼,賀月便相信他沒有奪位之心,風染心頭更加歡喜,強撐著神誌,一邊笑,一邊血水順著嘴角直往下流,一邊弱弱地問:“我表哥呢?……有沒有……回來?”
“你放心,他活著!”
一個多月以來,心頭最牽掛的兩個人,都平安回來了,真好。風染心頭一寬,化功散藥性發作之下,便昏迷了過去,賀月不敢移動,抱著風染直叫:“太醫,快宣太醫!”又想著風染最容不得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一疊聲吩咐:“全部退出去,殿外伺候!”“把陳丹丘押進天牢!”“淩江何在?把北軍所有人等,全部拿下,暫且待命。”
賀月突然現身回來,出現在朝堂上,本來就讓朝堂眾臣吃了一驚,緊跟著,剛剛在陳丹丘的護送下抵達金鑾大殿的賀月,忽然被風染吐了一身化功散,然後眨眼之間,受傷的受傷,被擒的被擒,血濺金鑾殿。
等等!被擒的為什麼是護主歸來的陳丹丘?那個謀朝篡位的倒被賀月抱在懷裏一迭聲叫太醫?還叫自己等眾臣退出朝堂,殿外伺候?眾臣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有幾個大臣便跪下為陳丹丘求情,提醒賀月是不是拿錯了人?賀月臉色陰沉,極是難看,隻橫眉一掃,眾臣便不敢再多言了,默默地退出金鑾殿外。
一時,太醫來了,就在朝堂上替風染診了脈,又查看了傷,說不礙事。主要是風染吃了化功散,雖然大多數被吐了出來,可還是吃進了不少,藥量不夠,藥性一樣發揮出來,還是會被化去一些功力,風染又在化功之時動用了內力,雪上加霜,消耗巨大。再加上身上各處受的傷,胸口又被重擊,才一時衰竭昏迷。
聽太醫的診斷,賀月放了心,親自把風染抱回思寧殿裏,知道風染不喜歡被陌生人碰觸,賀月本想自己親自給風染包紮傷口,可又怕接觸多了,挑起風染的情欲,便叫太醫趁著風染昏著,趕緊給風染處置了傷口。
處置完了傷口,賀月知道風染走哪都會帶著小遠,風染當了皇帝住進皇宮,自然也會把小遠帶進宮來,便想叫小遠來給風染抹拭一下身上的血漬,換個幹淨的衣服,叫人去傳喚小遠,等了半天,小遠才來,一進寢殿,倒把賀月嚇了一跳:“誰打的?”鼻青臉腫不說,露在外麵的頸脖雙手看著也有傷痕,走起路來還歪歪斜斜,一瘸一拐的,一看就是被人狠揍了一頓。可是,憑風染護犢的勁兒,誰敢揍小遠?
小遠隻在鳳棲殿養了兩天就能下床了,本鬧著要回來伺候風染,風染怕莊唯一一個人留在鳳棲殿側殿養傷,沒個貼心的照料,怕內侍不盡心,便叫小遠仍在鳳棲殿養傷,順帶照顧一下莊唯一。他是風染帶進來的長隨,不是內侍,溶不進內侍的人際圈子,消息閉塞,完全不知道前堂發生的事,猛地看見賀月,也嚇了一跳,跪在地上就叫:“先帝陛下!”
這話要是換成別的內侍來叫,立即拉出去砍了。賀月不好砍風染的人,可被人當麵詛咒死亡,心情也不好,沉著臉道:“朕沒死!”
小遠從善如流,登時開心起來,一邊叩頭,一邊胡亂地嚷道:“啊!陛下回來!太好了!你要給我家少爺做主哇!少爺說幫陛下坐幾天朝堂,結果三天兩頭被外麵的大人們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