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拂開溫情的泡影(2 / 2)

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絕決的話語,不帶一絲情感,賀月現在才知道,先前,風染用淡淡的語氣跟他說話,用淡淡的容色麵對他,實在是太“溫情脈脈”了,此時的風染,拿冷若冰霜來形容都是狗屁,分明就是一砣萬古不化的冰,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敵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斷擲出冰棱子,能直接把對麵的人插死!

風染幾句話,完全把賀月對自己的好抹殺掉,他不想再經曆那樣的沉痛,絕不再對賀月存一絲幻想,也絕不容賀月再傷自己一分。

賀月憋著氣,不敢發火,說道:“快把衣服穿上。”看見風染去穿衣服,賀月又一把拉住:“我給你看看傷,傷哪了?”

賀月的手還沒觸到風染的衣角,便被風染搶先拂開了:“不勞陛下費心。”

以前,風染抗拒他,還抗拒得隱忍,現在,卻是無所顧忌地拒他千裏。他隻是在氣頭上罵了他,打了他而已,可是事後,他還救了他,跟他賠過好話了,風染怎麼能如此的翻臉無情?賀月發狠道:“我要愛惜自己的玩物,給自己的玩物看看傷,成不成?”那種陰戾的氣勢,從帝王身上散發出來,能讓人退避三舍。

連賀月也承認了:他隻是皇帝的玩物罷了!

這一年來的掙紮糾結,賀月終於給了他一個明明白白的結果。他終於清楚地知道了他在賀月眼裏的位置,賀月愛惜他,不過是在愛惜一個玩物,想玩耍得更長久。就算風染心裏有些喜歡貪戀賀月帶給他的那種被愛惜與嗬護的感覺,現在他也終於明白了,那些溫情的愛惜與嗬護不是給他的,是賀月給自己玩物的!

心已感覺不到疼痛,風染隻覺得象死灰一樣漠然。就象前年,賀月告訴他,不會放過陸緋卿一樣,其實他早就料到了答案,隻是不肯死心,想求個明白。自己竟然會期待一個皇帝的感情!連女人都不會幹的蠢事,自己卻一直被那脈脈溫情的表象所迷惑,做著蠢不可及的美夢,終歸傷到心力交瘁,遍體鱗傷,這一切,是自己自取其辱!

撥開迷霧,風染隻覺得自己的神誌無比的清醒冷靜,他與他,從一開始,是交易的關係,時至今日,仍舊隻是關易的關係,他再不會為一時的溫情,迷花了眼。

風染冷漠木然地說道:“如此,風染謝陛下隆恩。”把剛穿上身的衣服,再次脫下,連著褲子一齊脫光,把自己赤條條地呈現在賀月麵前,轉身,背對著賀月,然後又轉回來,指著容苑的門,說道:“看夠了?看完了?出去!”總算看在對方是皇帝的份上,沒有直接喊滾出去。

賀月眼睜睜看著風染脫光了在自己麵前轉了個圈子,正在疑惑風染這是鬧那樣?聽風染這麼問,這才回過神來。他說要看看傷,風染就脫了衣服讓他“看”傷。是這麼看傷的嗎?賀月又是氣憤又是心痛,風染分明是戳他心窩!他怎麼痛,他就怎麼戳!

勉強忍住氣,賀月撿起地上的外裳,把風染包裹起來,不理風染的掙紮,把風染緊緊抱在自己胸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說,你想怎樣?”

“放了我。”三個字,風染脫口而出。

他兩次親口應允留在賀月身邊,做賀月的人,第一次用來交換陸緋卿的平安離開和玄武山的山水長青,第二次用來交換鄭修年的內傷痊愈。賀月不鬆口,他便不能擅自離開。盡管賀月實際上沒有圈禁過他,風染完全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但無論在任何地方,他都是屬於賀月的人。所謂“放了我”,便是要賀月允諾,放他離開,他不再屬於賀月。他要斷了跟賀月的關係。

曾經,他迷惑在賀月的愛惜和嗬護的溫情下,讓風染覺得可以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留在賀月身邊,當做是養老。當最後的溫情被賀月親手擊碎,便是他離開的時候。

“放了我。”三個字一出口,就像刀鋒一樣,犀利而決然地割裂了他們的關係。

賀月本就陰沉的臉,越加冷厲。他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把風染留下,他為他做了那麼多應該或不應該,甚至是下作無恥的事,這麼年輕,就背負上寵信奸佞,荒淫無道的罵名,為風染,求過母後的賜福,行過結發之禮,一直一往無悔地打算著他們長長久久的將來,甚至想,這輩子,下輩子,都要跟風染在一起。他怎麼舍得放手?他怎麼能夠放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