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攀比之心,對比之後,風染漸漸地覺得有些不甘心。他也是皇子啊,盡管不是嫡子,如果他回去做了鄭家少主,他也有機會登上皇位,成為帝王!他哪裏比賀月差了?
在與賀月相處了一年之後,風染還是能夠心平氣和地承認,賀月在許多方麵都比他強,在與賀月的較量中,就算是在極度傷痛之中,他也早已經輸得心服口服。他再是不甘心,其實很難有機會在賀月手下翻身。
然而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賀月總是不經意地教導著他一些執政理事,統禦臣下,製衡黨派,調處矛盾一類的技巧與能力,在自己麵前,展示了從小作為君王被培養出來的處世修為,讓自己窺見了帝王之道。如果他願意,他其實可以從賀月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風染終究才剛滿二十歲,終究還殘留著一些年輕人喜歡夢想的習性,他想,他何不學了賀月的本事,然後重整旗鼓,再打敗賀月?以前輸給了賀月,不代表他一輩子都要輸給賀月,隻要他還活著,隻要他不服輸,就有希望反敗為勝,不是嗎?
既然鄭承弼言之鑿鑿地告訴他,可以運用雙修功法依靠別人的精血供養延長自己的壽數。關於雙修功法,盡管鄭承弼的說法跟玄武真人的說法不同,但是風染相信鄭承弼不會騙他,鄭承弼作為鄭家的一家之主,更不會擁戴一個短命的人去爭帝位。盡管清楚鄭承弼所說的那種延壽之法很不人道,可是,風染還是想活得長久一些,這一生,有一些作為,青史留名,沒有白來這世上走一遭。風染想,練好雙修法功後,不去禍害別人,他就采賀月的花!誰叫賀月那麼無恥地對他,他待賀月,又何必仁義?!再說了,風染清楚自己的潔癖性子,不可能跟別人發生那樣不堪苟且的事,他甚至亦不能忍受跟鄭修年發生那樣的事。這輩子,他唯一能采的花,隻有賀月的!
風染慶幸,在經曆了那麼多事之後,他還活著。尤其這一年多以來,他幾度徘徊在生死邊緣,都是賀月死死地揪著他,不舍鬆手,才把他留在了人世間。要感激賀月麼?風染覺得那是笑話。賀月一次次救回了自己,那是沒錯,可是賀月要救的,不過是一件他喜歡的玩藝兒而已,不過是一個賣身給他的奴才而已,他救他,或不救他,都是理所當然,他幹什麼要感激賀月?隻是,既然他那麼艱難才活了下來,這條命,今後,他便該當珍惜,再不會做那尋死覓活的傻事。有時回想,這一年來的幾次求死,風染都覺得暗自驚心。
鳳夢大陸的局勢現在看著尚且風平浪靜,但風染分明感受到戰亂的日漸臨近,一方麵,賀月壯誌雄心,想一統鳳夢,另一方麵,鄭家多年籌謀備戰,想馬踏天下。雙方麵想實現自己的目標,都免不了戰爭。更何況,還有毛恩通過皇後之手,捎給他的那張地圖,隻怕戰亂已迫在眉睫,就在這一兩年之間!風染自小得鄭修年教授,學的是兵法,在亂世之中,正該兵家大展身手,這種時候,風染怎舍得錯過?
鎮日無事的沉思之後,風染在一時的自暴自棄,極度的死寂消沉之後,終於漸漸地振作了起來。他想,先一邊向賀月偷師,把以前自己的不足之處彌補起來,一邊修練雙修功法,然後采了賀月的花,再找機會擊敗賀月,像當初賀月毀掉自己一樣,毀掉賀月!這樣的報仇,才算到家,是不是?
在經曆了消沉頹廢之後,風染獨自躲地容苑裏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以近乎殘忍的冷靜,理智地剖析自己,痛定思痛,籌謀著今後要走的路。
彼時,風染二十歲,零落在爛泥中,浴恥重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賀月總覺得,自從毛皇後造訪了風染之後,風染身上的頹廢消沉之氣就慢慢褪了,不再是那麼個死氣活樣,萬事不縈於心的樣子。雖然風染遠遠比不上當年在鼎山之巔的鮮活飛揚,但至少風染看著像個活人了,除了練功和歡好外,風染漸漸開始關注索雲國的政事,以及賀月在吏製,刑製,禮製等各方麵的變新舉措。雖然風染仍是不語不問,但是賀月有幾次看見風染偷偷翻閱自己批閱過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