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生死容易低頭難
作者:天際驅馳
八大掌事先來,風染叫寢宮外候著。大家都聽說了風園被圍,逼殺風染之事,知道風園正當危急之時,大家都默不作聲,等著風染安排。
隨後莊總管來了,風染摒退左右,坐在昔日賀月做太子時,常用的寢宮書案前,慢悠悠地啜著茶,審視著莊總管。
莊總管鎮定如恒,神色如常,直等到風染啜完一盞茶,莊總管才勸道:“公子,空腹飲茶不好。”
“先生,對死人而言,是空腹飲茶好?還是飯後飲茶好?”風染緩緩地把茶水潑掉,輕輕嗤笑道:“莊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風某何處得罪你了,你要置風某死地?”
莊總管微微一驚,一怔,隨即神色就恢複了正常,甚是恭謹的輕輕歎道:“老朽是為公子好,為陛下好。”風染不願承受賀月的恩情,賀月又不肯放過風染,他不知道怎麼取悅風染,就隻有使勁寵風染,他越寵風染,便越是給風染在朝堂上,後宮裏樹敵召恨,同時導致後宮關係緊張,君臣關係緊張,矛盾重重,也導致賀月不能專心政事,要分出很大部分精力來討好風染,應對矛盾。這些是莊總管不願意看到的。他希望賀月是一代明主,一心一意大展鴻圖,而不是一個沉溺於私情,整天惦記著跟小情兒卿卿我我的昏君。何況,賀月的這段感情是絕對不能見容於世的。就像幾天前他向賀又進言的那樣,他認為隻有讓風染死了,所有的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賀月不能忍心做出決斷,他作為臣下,就應該替賀月下這個狠心!風染死了,賀月或許會有一時心痛,一時消沉,但傷過痛過之後,賀月的野心會使賀月重新振作起來。
風染淡淡地坐著,沒有說話,神態閑適恬靜,半點沒有被人逼殺的愴惶。
莊總管道:“公子是如何疑心到老朽的?”
“既然官兵已經包圍了風園,莊先生卻叫小遠帶我躲起來。試問我躲得過去麼?”風染輕輕把玩著茶盞,侃侃而問:“小遠還想叫我躲進地牢去。不過,我想,小遠就是再長一個腦袋,也想不出地牢那個好去處。等我們躲進去了,莊先生隻消把我的下落告訴前廳裏等著的官兵,他們自會手到擒來。回頭陛下若是查問起來,莊先生一點關係都沒有,責任撇得一幹二淨。”在經過了猜測奏折批複的練習之後,風染自己尚不能或是不屑於籌謀算計,但對這一類的心計,風染已經能夠一眼識破了。
莊總管訕訕道:“老朽隻叫小遠帶公子躲起來,沒叫他把這句話也告訴公子。”小遠那笨孩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哈哈。”風染輕輕地譏笑了兩聲。小遠笨得心地良善,蠢得心無城府,這也是小遠最終能被風染接納親近的原因。一笑之後,笑容一收,風染的臉色冷了下來:“我曾托付莊先生照拂小遠,承蒙先生仗義,慨然應允。”直視著莊總管,質問道:“今兒若是我跟小遠躲進了地牢,少時官兵一到,小遠豈有活路?莊先生就是這麼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
寢宮裏溫暖如春,莊總管卻冒了一身冷汗:“老朽失責,思慮不周,幸虧尚未危及小遠,望公子勿怪。”
風染收回了目光,低低道:“望先生言而有信,等我去後,能真心照拂小遠。”語氣裏滿是求懇之意。
知道風染極其心高氣傲,若為自己,風染斷不肯出言相求。而風染兩次為小遠相求自己,完全是臨死托孤的語氣,也叫莊總管不禁有些心酸:“公子放心,老朽定不負公子重托。”覺得賀月說得不錯,風染雖是心腸狠毒,手段殘酷,但對自己人卻是一力維護,重情重義。莊總管對風染,是一種極複雜的情緒,但是他想風染死,純粹是為賀月著想,跟風染並無私怨。
說過小遠之事,風染放下手裏把玩的茶盞,身子一仰,斜靠在椅背上,問:“出動鐵羽軍來殺我,總須得有個罪名,我倒想知道,我犯了何罪?”
莊總管遲疑了一下,終是決定,對一個將死之人說實話:“在外麵圍住園子的,在前堂等消息的,不是鐵羽軍,也不是京畿守軍。是北方威遠軍。他們兵圍風園,是要誅妖孽,清君側。”
“威遠軍?來的是毛恩將軍的親兵?”風染一早就知道,因毛恩將軍的嫡孫女被立為皇後,便特旨準許毛恩將軍回京城親為孫女送嫁。回京送嫁,是喜事,毛恩將軍回京時隻帶了一千親兵,隨身護衛。這一千親兵皆為步兵,分為左右兩營,由兩個都統領轄製。風染問:“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