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越是疏離不馴,賀月越是不能放手。
“風染!”賀月一伸手,把風染連同錦被一起抱進懷裏:“留在我身邊。”風染什麼都沒說,黯淡無神的眼睛,茫然而散亂地看向空洞,賀月幾乎能感受到風染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逝,可是:風染拒絕求醫!
賀月拉下錦被,看見風染埋在被子裏全無血色的玉色臉龐上沾染著血汙,鮮血還在從嘴裏不斷溢出,滴落在錦被上,朵朵盛開。
賀月低下頭,把風染臉上唇上的血漬一點點舔去,那甜腥的味道,無比的苦澀,苦澀得令他無措無助。沒有人教過他怎麼去珍惜別人,也沒有人教過他怎麼去挽留別人,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說出“留在我身邊”這種帶著哀懇的話,是他所能想得到的挽留語言。
風染艱難地微微張開唇,鬆開牙關,等待著迎接賀月唇舌的侵入和掠奪。不過賀月隻是舔去了他唇上和牙上的血,便沒有了動作,聽見賀月說道:“風染,留下來?怎麼樣你才肯留下來?”
意識開始模糊,風染忘了賀月已經告訴過他不會饒過陸緋卿,斷斷續續地求道:“皇上……還想……對風染……做什麼……盡管做……風染還……支撐得住……求陛下……饒過緋兒……”用淡漠的語氣說著錐心剔骨的話,讓賀月聽著,痛徹心扉,他脫口說道:“染兒,隻要你活下去,我就饒了那個刺客!”
風染好象沒有聽見一樣,繼續求著:“……陛下讓風染……做什麼都好……”
“風染,風染!你活下去,朕就饒了那個刺客!”賀月又氣又急,又痛又憐地在風染耳邊大吼。
風染呆了一會,仿佛才想明白了賀月在說什麼,眸子裏像回光返照一般閃過幾許神采,渙散地看向賀月的方麵,兀自不信地問:“真的?”
“朕一言九鼎!隻要你能活下去,朕就饒了小刺客。”
這句話,象清晨的陽光,如夢幻一般灑落在風染經曆了長長黑夜,漸漸冷卻的心上,終於帶來了一絲暖意。
寢宮外,天早已經大亮了。
風染良久才說道:“緋卿可以幫我療傷……”
賀月暗恨,他早就應該想到!陸緋卿跟風染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又是藥童,對風染的舊疾應該非常了解,不失為救命人選。
“來人,去地牢,把那個刺客帶來!”
“是。”侍從在門外大聲答應,然後又很不肯定地請示:“皇上,是帶到寢宮來?”
“快去!”賀月大不耐煩,生怕陸緋卿來晚了,風染便支撐不住,一聲怒吼,把侍從喝了出去。
終究,侍衛不敢真把陸緋卿直接從地牢帶到寢宮,還是給陸緋卿稍略的整理了一下,先把兩個月沒梳理過的蓬亂頭發給攏了攏束紮在一起,抹拭了一下臉上和身上的血汙及膿液,換了一身還算完整的囚衣,然後才把陸緋卿押到太子府寢宮。
隻是這一番粗略清理,把陸緋卿折騰個半死,直到像條狗一樣被摔在寢宮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