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瞪著風染沒動。風染趕緊退回角落裏道:“我不會逃,大人舉手之勞,便當行個好事。”獄卒仍是沒動。風染把破棉絮踢到牢門邊,自己遠遠退到角落裏。獄卒這才警戒著開了門把破棉絮飛快去拖了出去,又飛快地把門鎖上。然後開了隔壁牢屋的門把破棉絮扔了進去。
風染忍不住道:“大人,煩勞給他蓋上吧。你看他一動不動的,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請個大夫?”獄卒大不耐煩,進去把破棉絮往那人身上一搭就掩著鼻子退了出來:“臭死了!”關上門數落風染道:“我說,你是哪家的公子大爺?當這裏是什麼地方?還請大夫?那小子是死囚,死在牢裏還能落個全屍,要是熬到行刑,指不定屍體會分做幾大塊呢!?快別操這份心了。”說完不再理會風染,徑自出去了。
風染借著日光,凝目細看那人,那人臉上有幾道傷口,滿臉都是血汙,發髻早就散開了,披著一頭肮髒的亂發,蓬頭垢麵,風染完全瞧不出他的模樣來。隻知道他還很年輕,因為他頜下還沒有長出胡髭。
陸緋卿陷在天牢裏也已經兩個月了吧?他會不會也跟隔壁那人一樣慘?他也那麼年輕,年輕得尚未長出胡髭,陸緋卿是不是也絕望地在天牢裏等著行刑受死?
想到此處,風染心頭大痛。
隔壁那人暈睡了一陣子,又醒了過來,緩緩而艱難地爬到牢門邊,掃了一眼牢門外,頓時失望了,癱倒在地上,低低地呻 吟道:“水,怎麼沒水?”聲音低沉嘶啞,但尚自帶著幾分軟嫩,是年輕人的嗓音。
風染用牢屋的銅鎖使勁敲打著柵欄,很快就有個獄卒聽到動靜從上來下來,惡聲惡氣地問道:“敲什麼敲?活得不耐煩了?”
“煩勞大人,賞口水吧。”
獄卒怒道:“你還真當你是公子大爺了?當這裏是客棧?有了吃的還要喝的?沒有!”轉身就走。風染叫道:“大人,大人,行行好,你看那位兄弟,渴得要死了,就給拿碗水來,也不是難事……大人,大人!給拿碗水來吧,就當做好事……”獄卒就象沒聽見一樣,走出了地牢,“咣當”一聲把牢門從外麵關死。
就在風染向獄卒討水之時,躺在地上那人,忽然吃驚地竭力轉頭看向風染,嘴一張一合地,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哆嗦著嘴,發出悲泣一般的呐喊:“師……師……哥!”
這世上,隻有陸緋卿會叫自己師哥,風染不可置信地看著隔壁那癱倒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身軀,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便是他的緋兒!這哪裏還有一點他記憶中陸緋卿純真無邪又活潑開朗的樣子?風染又是吃驚,又是心痛,瞪著那人,說不出話來。
“師……哥……”那人又斷斷續續地叫了一聲:“你……怎麼……,進……來……了?”
風染兀自不能相信,問道:“緋兒?你是緋兒?”看見那人的嘴唇幹涸得一片片龜裂開來,說道:“先別說話,我要水你喝!”拿起銅鎖一頓狂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