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到除夕了。
這晚上,風染打發走小遠,剛要朦朧睡下,但聽得門扉輕輕叩了兩下,繼而門一開即合,一個人影輕巧無聲地閃了進來,帶著股寒氣來到風染床前,雙膝跪下磕了三個頭說道:“鄭修年拜見少主。”
風染淡淡道:“起來。”自己掙紮著想坐起來。屋裏沒有點燈,就著火盆裏那點幽暗的火光,來人站起身,一手順利流暢地握住風染的左手,另一手穿到風染右肋下,微微使勁,便幫風染半坐起來靠在了床頭。來人也不離開,順勢坐在風染身邊,繼續摟著風染,讓風染靠在自己肩頭上。兩個人的姿勢極是親近狎昵,半點沒有潔癖症的疏遠。
“修年哥,叫你別來的。”
“你是少主!”
“叫你告訴我外祖,我已經死了。”靠在鄭修年肩頭,風染才略微感覺安穩了些:“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鄭修年沒有說話,緊了緊臂膀,緊緊擁了風染一下:“少主要保重,你是我們鄭家的希望,我想做的事,就是呆在少主身邊,永遠保護你。”他是陰國鄭氏家族的側係旁支,卻跟族中子弟一同成長,未受過半點鄙視,他天資甚佳,無論武功還是兵法,都學得練得極好,是同儕中的頂尖人才,他本來以為可以在戰場中一展才華,成為鳳夢大陸威鎮四方的名將,哪料到在他十八歲成年時,他被鄭家家主指派給了氣息奄奄的風染,立下生死重誓,成為了歲僅七歲的風染的死衛,跟著風染上了玄武山求醫,在玄武山上一呆八年。不但跟陸緋卿一起照顧風染的起居生活,還兼且教導風染和陸緋卿讀書識字,更把鄭氏兵法傾囊相授。血緣上,他是風染極疏遠的表哥,十餘年來,兩個人一直是半師半友,半主半兄的關係,風染絕沒有把鄭修年當下人看,鄭修年叫風染“少主”,因風染是鄭家認定的少主。風染則尊敬地稱呼鄭修年為“修年哥”。他們間雖有身份上的阻隔,但在感情上卻是如親人一般。鄭修年抱著風染,頓了頓又說道:“我是你死衛,你死,我必死。”語氣那樣的理所當然,不容置疑。
風染有好一會沒吱聲,輕聲勸道:“修年哥,我一定要救緋兒,你看著緋兒跟我一齊長大,你也不希望他慘死,是不是?你逃了吧,別在鄭家了。憑你的本事,隨便找個國家投軍,總會成為一代名將,好過跟著我,做個默默無聞的死衛。”
“緋卿是不錯,很討人喜歡。可他再怎麼討人喜歡,也不過是個鄉野村夫,怎麼值得你拿千金之體去交換他?……還是這樣的交換!?”他跟陸緋卿也朝夕相處了十餘年,也有感情,但是他絕不會做出拿自己去交換陸緋卿的蠢事,他家少主,在處理陸緋卿失陷天牢這件事情上,大失常態,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跟你說實話,這次我來,是奉了家主之令,無論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把你救出去!不能讓你失陷在這裏,更不能讓那狗賊玷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