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月心頭一緊,知道關鍵時刻到了!遇刺之後,閉宮四天忽然深夜傳旨召見,隻有兩種可能,其一,皇帝的傷情惡化不可控製,其二,發生了緊急嚴重的大事,皇帝必須帶傷處理。這段時間都是賀月主持朝政,除了他今夜圖謀之事,其它的都稱不上緊急大事。
難道是他們的圖謀提前敗露了?
宣親王賀藝也看見了莊總管,聽見了莊總管的話,走過來問:“皇上有沒有召我?”
“有。”莊總管說道:“小人問過傳旨的內侍,皇上宣召了各位親王和皇子,還有諸多大臣。宣召宣親王爺的內侍不知道王爺是我們府上,大約一會兒就會趕過來。”
賀月隻有一個想法:“壞了!”他們的布署要落空,至少最關鍵的幾人會因入宮而落空。現在再按計劃行事,就要打草驚蛇。賀月麵沉如水,在心裏盤算著各種應對之策,衡量著各種利弊,考慮著各種關係,對比著各方勢力。呆立了一會,向莊總管說道:“傳下去,立即行動!快去!”如果皇帝傷情惡化,這是最後的機會,不如破釜沉舟,成敗在此一舉!
吩咐完莊總管,賀月向退在一邊的太醫說了句:“有什麼要注意的,交待下人。”然後走到大院裏,對著跪在院子裏冷得瑟瑟發抖的一圈人說道:“都起來。哪個是管事的?”
詹掌事戰兢兢地趕緊跪爬到賀月麵前。賀月看著眼前這個抖成一團的人,心裏一動,忽然改了主意,想風染那般高傲,不如先讓眼前這人磨磨風染的性子。淡淡說道:“新來那個,先讓他好生養著,他不知道規矩的地方,你好生教導,別傷著了。等他身子好點了,再安排他去服侍來府上的大人。”
聽了這一句,詹掌事有種死裏逃生,榮寵有加的感覺!原來太子殿下並沒有怪他管教了風染,隻是怪他傷到了人,以後的管教,隻要以不傷到風染的身體為前提就行。其實他跟風染無怨無仇,隻是在風染麵前,他仿佛無所遁形,很不自在。風染明明隻是一個隻花了一文錢買來的卑微奴才,詹掌事卻總覺得風染似乎高高在上,他憑著本能,一定要打壓風染。
賀月揮了揮手,詹掌事急忙退到一邊小心候著。他雖是掌事,但也很少有機會在這麼近的距離伺候太子殿下。誠惶誠恐之中,偷偷拿眼打量著賀月,忽然心裏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覺得賀月和那個隻賣了一文錢的奴才身上自然流露著一種很相似的氣質,是了,是一種貴氣。這種貴氣,在賀月身上,是尊貴,在風染身上,是清貴。清貴!對了,那個卑微的奴才竟然會帶給他清貴逼人的感覺,所以總是刺得他心頭不舒服。
想到這裏,詹掌事再次冒出一背冷汗。他能在這個肥差上管事幾年,本就是個極有眼色的人,能養出清貴氣質的絕不是普通人家,風染到底是個什麼出身和來曆?他到底該怎樣對侍風染?
賀月在院子站著,平息了一下紛亂的心情,說道:“八弟,走,去前廳候著,等給你傳旨的內侍到了,咱們一起進宮。”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他要去接受他命運的轉折,成敗在此一搏。最後看了一眼風染的廂房,賀月帶著賀藝大步走出了男侍大院。
路上,賀月想,等過了這一關,回頭要派人暗中盯著風染。派人盯著,既有保護之心,也有監視之意。賀月不允許類似今夜這樣的事再次發生,看見風染被吊在樹上一動不動的瞬間,他那麼驚慌震怒,心痛惶恐,那樣失措的感覺,他不想再度體會。同時他也不相信風染會老老實實呆在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