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正準備回醫局配藥,聽到風染又添了嘔吐的症狀,大是不解,他先前就仔細診斷過,並實施了胸腹部按壓叩診,並沒有發現風染胃腸道有什麼不妥,風染雖被吊上樹,然而並沒有發生過猛烈撞擊,怎麼想都覺得這嘔吐,嘔吐得蹊蹺。但是太子殿下召喚,隻得屁顛屁顛又返回去,再次坐到風染床前。
先看嘔吐物,全是清痰唾涎和黃水,沒一點食物,再看風染已經止住了嘔吐,一臉慘白地倚在床頭喘氣,呼吸有些淺促。問道:“少爺未曾進過膳?”
“還沒。”一邊小遠代答。
賀月忍不住說道:“什麼時辰了,怎麼不進膳?”小遠垂著頭,不敢告訴賀月,風染就是拒絕吃那碗湯膳才被拖出去吊樹上的。
“請少爺伸出手來,容小醫再斟酌斟酌。”
風染微微皺眉道:“不用,歇歇就好。”
賀月等得大不耐煩,說道:“手!”看風染不動,加重了語氣說道:“別忘了你的身份!”
太醫的手要按上風染的腕子時,見風染臉上閃過一絲抑製不住的厭惡之色,當即凝住懸空的手,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拿張手巾來,要幹淨,全新,沒有用過的,用托盤送來。”
賀月隻當太醫要張手巾來,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診治方法,哪知道太醫隻是用兩根指尖拈著手巾鋪到風染的腕子上,然後他才把手指按到風染的腕脈上,隔著手巾診脈,看得賀月納悶不已。太醫在給女眷診脈時,為了避嫌,倒也常常隔著巾子診脈,可風染明明是男的,用得著避嫌麼?再說太醫剛才還給風染推血過宮,在風染身上又是按又是搓的,雖是隔了層衣服,也算把風染全身差不多都摸遍了,現在來避哪門子嫌?
太醫一邊切脈,一邊看風染的臉色,然後換了一隻手,仍是隔著巾子切脈。這一次沒用多少時間,太醫就收回了手,然後把簇新的巾子直接扔火盆裏,一邊扔一邊盯著風染。風染眼見巾子一瞬間就焚化了,似乎舒了口氣。太醫說道:“少爺沒什麼大礙,想是涼著了腸胃,溫養一下就沒事了。”行了禮就退出去了,向小遠說道:“你跟著我去拿藥。”
聽了這話,風染隻管閉著眼睛養神,也不點破。明明知道賀月站在屋子裏探究地看著他,風染冷著臉不想說一句話。他跟他,隻是交易的關係,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無話可說。什麼他救他,都是鬼扯。他是他的玩物,他救他,為他召請太醫不過是為了愛惜自己的玩物,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會感恩戴德;日後,他要把他玩得死去活來,甚至直接玩死他,同樣也是理所當然,他也不能有半分埋怨。
賀月站了一會,見風染絲毫沒有理睬他的意思,隻得很無趣地說了一句:“你好生歇著。”便走了出去。
賀月和風染都是在皇宮裏長大的,對於太醫局的診治給藥的程序一清二楚,太醫局煎好了藥,自會派醫女送來,特殊的便派醫女帶上藥材現場煎熬並指導服用,若有需要,還會派醫女隨侍在病人左右,以便隨時觀察病情,配合太醫進行診療。醫女在太醫局是從九品的醫官,這職位不是虛設的,哪裏需要派小廝跟著太醫回去拿藥?
賀月和風染都清楚,太醫這麼說,是把小遠指使出去,想必有什麼話要背著風染查問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