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藥丸,果然像大祭司描繪的那般神奇,連唐雪瀅都驚歎紫鳶的恢複能力,連連說要給紫鳶把脈。不過紫鳶不想讓唐雪瀅看見她胳膊上的紋路,所以敷衍過去了。
她心裏念的是媧神大殿的事情。
那四個符靈的功力,她也是見識過的,在她如今完全恢複的情況下,要同時對付她們四個,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不過她真正擔心的,是要如何掩人耳目。莫思幽一向不放心她一個人,何況是外出,要想拿到單獨行動的機會,一定得避開莫思幽才行。
唯一的方法,恐怕隻有……
紫鳶心事重重地從藥鋪出來,卻迎麵撞上了許久不曾打過照麵的柳慧如。自從月娘那件事情之後,柳慧如很自覺地避著紫鳶,這其中摻雜的因素很多,最重要的卻是因為莫思幽的眼神。
現在每一次碰到柳慧如,莫思幽的眼神都冷得足以冰凍三尺。從前的他,對柳慧如雖然也算不上親近,但好歹念在師兄妹的份上,加之她又是恩師之女,是大小姐,他還算慣著她,直到那件事發生以後,莫思幽才覺得,他若是再縱容她在自己身邊蹦達,說不準還會發生什麼更可怕的事情。
柳慧如受不了如今莫思幽對她的態度,而對於造成這種現狀的紫鳶,她更是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
街上的不期而遇,讓柳慧如眼裏閃過疑惑的神色。看了一眼紫鳶走出來的地方,確定是藥鋪,柳慧如忍不住止步在紫鳶麵前:“你在這裏做什麼?”
紫鳶麵色冰冷地看著她,說:“來這裏還能做什麼?你以為是買糖嗎?”
“莊裏不是有唐大小姐在?你這樣一個人跑出來,要是出點什麼事,四師兄可會擔心得緊。”柳慧如這話帶了半分揶揄,半分醋意,還有刻意隱藏起來的豔羨。是的,她不得不承認的,她羨慕眼前這丫頭。想她堂堂柳家大小姐,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裏,想要什麼沒有?可偏偏她最渴望的那一件,被那丫頭握在手中。
她仍是不甘心呀!但那又如何呢?這是莫思幽的選擇。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柳慧如也明白了一點,她的四師兄,是心甘情願為了麵前這個丫頭,付出他的一切。在他眼裏,她這個小師妹算得了什麼呢!
紫鳶最討厭別人說她無能,而柳慧如偏偏就是這個意思。自從紫鳶來到碧草山莊,在莫思幽身邊總是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被他保護雖然很幸福,可是也不少拖累他。這一點,連紫鳶自己都接受不了。但如今不一樣了——大祭司的療傷藥,已經讓她的功力恢複到從前。這人界,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本有些怒意的紫鳶,轉而勾唇一笑:“哪能事事都麻煩唐大小姐呢?她再怎麼醫術了得,也終究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有些事情,拜托她總有些不太穩妥。”
柳慧如聽得這話,如遭了一記驚雷般愣了愣,越發覺得紫鳶臉上的笑容讓心裏堵得慌。唐雪瀅是未出閣的姑娘,她柳慧如也是啊,雖是如此,卻也聽得明白紫鳶話裏的意思!柳慧如怎會不知道,自打那一日,莫思幽當著天下群雄的麵認下紫鳶是他的妻子之後,他倆就光明正大地同房而居。夫妻之間,不是就要……
看著若璃那略帶曖昧的笑,柳慧如隻覺得臉上跟放了隻火爐一樣滾燙,半晌擠不出一句話來,隻是又氣又急地將自己的衣袖拽在手心裏:“你……”
“大小姐有什麼話,還是回莊再說吧。我身子不適,就不陪你久站了。”紫鳶刻意將“身子”二字咬得很重,噙著笑意,與柳慧如錯身而過。
單單是聽這兩個字,柳慧如倒是沒有立刻聯想到什麼,然而當她的視線瞥見紫鳶有意無意地將手掌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時,忽然打了個寒顫。
未經人事……藥鋪……身子不適……
聯想到紫鳶這一連串言行,柳慧如的腦海中轟隆隆地響起平地驚雷,那一句她最不願意相信的話浮光掠影地閃過。
“難道那丫頭……有四師兄的孩子了?”
紫鳶走了兩步之後,停下來,側身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走向長街另一頭的柳慧如,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她抬起頭,看著方才走出的藥鋪,將手裏的小瓷瓶緊緊握住。
若是讓柳慧如產生了懷疑,去那藥鋪裏一問,便會知道她買了什麼,那女人必定會揪住她不放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風波來。
這小藥瓶在紫鳶身上一藏就是好幾天,在柳淵他們還未離開媧神大殿以前,她是不會貿然行動的。一來不能就這樣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來也沒必要與更多的人交手,單單是要對付那四個符靈就讓她很頭疼了。可惡的是大祭司,把這破事丟給她,誰讓她是唯一敢硬闖結界出來的人呢?就是如此,她才無法拒絕大祭司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