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菱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她能夠感覺得到,莫思幽糾結複雜的心情,但自己卻無法用什麼話來安慰。
莫思幽聽到金菱的聲音,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也一樣。”他的音調冷冷淡淡的,甚至連之前的清潤疏離都不如,基本的禮貌已經被他的怒意掩蓋,他並不想再跟旁人廢話什麼。
金菱尷尬地止住話頭,頓了片刻,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便退出了房間。哪怕是在門口還駐足了一會兒,但也沒再打擾。她有自知之明,若他此刻需要一個人安慰,那個人也不會是她。
屋子裏隻剩下紫鳶和莫思幽兩人,一前一後站著。
夜色籠罩著兩人的麵龐,他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好像入了定,那雙握成拳頭的手也始終沒有鬆開。
紫鳶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去,靜靜地從後麵抱住他,將凍得冰涼的臉貼在他僵硬的脊背上。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溫度,她緊張的心情才慢慢變得放鬆下來。
“幽哥哥,別生氣了。”她喃喃地說,清亮的眼眸像水一般地泛著清冽光芒。
莫思幽的拳頭才慢慢放開。他轉過身輕柔地將她摟在懷裏,下巴抵住她的額頭,他說話時,她便能感覺到他的顫動。
“對不起。”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紫鳶抬起頭看著他,嘟著嘴說:“幹嘛這麼說?”
莫思幽看了她半晌,無言地搖了搖頭,再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他想到了落雪說的話。那一刻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對他多麼重要。因為重要,所以見不得別人傷她;因為重要,所以不能容忍別人碰她。他從未發現自己竟有著如此強烈的占有欲。從小到大,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過,唯獨是她。
“你是我一個人的。”他由著心,霸道地說出這句話,絲毫沒有平日的克製。
紫鳶不料他會這麼說,聞言愣了一下,忽然發現,原來他也有像孩子一樣表現出任性的時候。當孩子護著自己心愛的東西時,便會這樣霸道。
她故意撅起小嘴,抬頭看著他,說:“那你可得努力一點。你徒弟我這麼聰明美貌,可是很搶手的。”
莫思幽露出一本正經的神情,問道:“我昨晚還不夠努力?”
紫鳶片刻反應過來他是在調侃自己,臉頰立馬窘迫地泛起紅暈,給了他胸口一拳,嗔道:“流氓!”
莫思幽握住她的手腕,揚眉說道:“敢罵師傅了?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想抄門規了是不是?”
“笨蛋師傅,就不能想個新穎點的招數嗎?”紫鳶聳了聳肩,一臉不以為意。
莫思幽弓著身子,俯身貼近她的臉,放低了聲音問道:“那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他身上淡淡的香氣趁勢襲來,裹住紫鳶的感觀,溫熱的呼吸在她臉上遊走,讓她不禁麵頰一紅,尷尬道:“我、我怎麼知道?很晚了,困死了,睡覺啦~”
莫思幽看著她假裝淡定地岔開話題,轉身朝床鋪走去,不由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紫鳶是側身朝裏睡著,他便從後擁住她,讓她能安心地蜷在他懷裏。隨著她睡夢中的呼吸均勻起來,向來冰冷的身子,也似乎漸漸地有了暖意……
這一幕,正顯現在用法力設下的幻象中。
幻象前站著一襲黑色鬥篷,幾乎融入了山巔的夜色中。風正獵獵地吹著,吹動從那鬥篷中漏出的幾縷白發,似是這樣,才能昭示此人的存在。
背後傳來腳步聲,走上前來一名年輕男子,略帶紅色的眼珠也盯著幻象中的場景,眸中神色微變,透出些冰冷氣息。
“大祭司。”他在黑色鬥篷身後站定,語氣不卑不亢,但帶著應有的尊敬。
黑色鬥篷揮手收了幻象,用低沉的女聲幽幽問道:“查到了嗎?”
“那人類倒是開口了,不過他說,碧草山莊的地牢中,的確沒有別的妖魔。那日我帶人闖入救出阿合時,也將地牢仔細檢查過,並未有你要找的人。你的情報,會不會……”
“繼續查。”黑色鬥篷並不理會這猜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可是……”
“你若是想看到,有朝一日我魔界大軍順利踏平人界,就給我好好地辦這件事。懂嗎?最後一顆伏魔星隕落之前,我要見到他們。”黑色鬥篷回過頭來,幽幽地和麵前的陸離對視一眼,那張妝容精致的麵頰,染著邪肆之色。
陸離深吸了一口氣,似有片刻思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女人不再與他多說,轉過頭去,仰望著天邊那兩顆閃亮的伏魔星,她的一雙眼眸也是這般清冷。
教主,一千年的期限,終於要過去了。
(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