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已經等在客廳裏麵了,也不坐著,由人攙著站在靠近門處等著我,於是我一進門便能看見她那蒼老的身影,像一把刀深深刺進我柔軟的內心。
反正我和陳大金見麵煽情不起來,而和老祖宗呢,兩人就是撲到一起哭得昏天黑地的,我真怕她情緒太激動會有什麼閃失,於是趕緊先拉她坐下來,喘口氣。
陳大金也是擔心老祖宗吧,趕緊過來扶她,幫她擦眼淚擰鼻涕又端了溫水給她喝。
陳大金說:“別哭了,孩子這不是回來了嗎?瞧你這把年紀了在孩子麵前這是什麼樣子……”
“我什麼樣子了?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不把花花趕出去,我至於這麼激動嗎?”老祖宗激動的破口大罵,而陳大金隻得自知理虧地站在一邊,細細打量我的神情。
我小說說道:“奶奶,別說了,我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呀?先是眼淚鼻涕招呼我,又是當著我的麵叫罵人?”
老祖宗一聽,破涕為笑,拉住我坐在她旁邊,“花花,奶奶真的想死你了!”
“我也想奶奶了!”我想小哈巴狗一樣,膩在她身上,就差搖尾巴了。
她捏了一把我的臉蛋,有點哽咽,“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都怨他!”她說著還不忘瞪了陳大金一眼。
我順著她捏我臉的手,摸著她那同時幹瘦的手,也是淚眼婆娑,“奶奶,我沒受什麼苦,倒是長大了,懂了很多事呢。”
“看吧,我就說這是一種磨練。”陳大金聽了我的話很適時地插了嘴,有點得意洋洋。
老祖宗正要還口罵他,陳大金倒是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盯著我問道:“花花,給你的琥珀呢?別是給丟了吧?”
陳大金說的琥珀我自然是沒有丟,我一直將它戴在脖子上。
那是一枚大拇指甲一般大的琥珀,碧青色,透著渾濁不清的光,若是仔細看便會看見琥珀中間包著一瓣太陽花瓣,淡淡的黃色已經失去了光澤,我猜想過,它應該是要衰敗的時候飛落,正好落入這滴下的琥珀中,於是便變成了這樣。
我不知道陳大金上哪去撿來的,這玩意其實不值錢,但是他就是當成寶貝一樣給我了,說是當護身符帶著不許扔了。我也曾想丟了它的,在我被趕出去,牙狠狠的時候,至於後來我為什麼沒有扔呢?理由我倒是忘記了。
我從厚厚的衣服裏將掛在脖子上的琥珀掏出來,上麵有我的體溫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裏。
“沒丟。”我說。
陳大金看了看它,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沒丟就好,小心帶著。”
我一直都想問這琥珀的事情,但是沒敢開口,現在畢竟我們這不是還沒和好嗎。
就這樣,我在這裏呆下來了,還是住在我原來的房間,還是老祖宗,陳大金和一大堆家傭一起生活著,恍惚之間,就好像我一直都在這裏,一直沒有離開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又回到了從前那無憂無慮、開心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