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隱寺聞名天下,坐落在杭州城中,遠處望去千簷百宇,氣象恢宏,高大的佛門早已關閉,隻不知為何,隱約間佛門裏透露出一個淡淡的殺氣。
張老頭抱著他那把陪伴了快三十年也沒開過一槍的配槍,坐靠在靈隱寺的門後牆根上,正努力眼直直的瞅著那月亮,一陣陣的犯困。
這瞌睡蟲就好像酒癮一樣,你越是不想它,它越是要想你,這剛過了三更,張老頭已經給實在熬不住了,昏昏欲睡,心裏麵實在羨慕那些年輕人。
“師傅?”突然,他身邊也靠著的一個後生小子輕輕的推了推他,小聲道:“你說咱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好端端的守在這靈隱寺裏做什麼?”
這說話的是張老頭鄉下的遠方親戚張春生,小名叫二牛,剛剛大專畢業,加上腦子有點簡單,找不到事做,幸好他老爸這些年開漁場手上有錢,靠著張老頭牽線送了點重禮勉強進來先當了零時工,上頭讓他就跟著張老頭了,這不,今天就讓帶著他出來見見世麵,不過這一次是個大案子,張老頭心裏麵也隱隱的不安,怕要出事。
“噓,輕點。”張老頭盡量壓低聲音,道:“你不是白日裏,還在問含笑屍體是怎麼回事嗎?今天晚上師傅不是帶你來見見世麵嘛。”
這件事情,差不多整個杭州城都知道了,張二牛也是知道一點,但具體什麼個情景,他也不清楚,如今有機會,自然要問問了,“師傅,你肯說了?”
“嗯……”張老頭看看月色,知道離那人來還有點時間,不如就給這個名義上的徒弟講一講來打發時間。
“就在半年前,這靈隱寺門口發生了一件怪事。”張老頭緩緩講道:“那一天還早,上香的信徒也沒來,掃地僧打開大門後竟然發現門口躺著一個穿戴整齊的死人……”
張二牛興奮的眼發光,道:“那死人是不是麵含微笑,死的一臉心甘情願的樣子?”
“你還讓不讓我講了?!”張老頭眼一瞪,師傅的威風就抖了出來,那張二牛立即縮了腦袋,連聲道:“師傅,您說。”
“哼!”張老頭又過了會兒,才開口道:“那掃地僧當然立即報了警,是我親自來的,後來又去仔細問了法醫,經過一番檢查發現此事有三怪。”
“第一怪:這死人正是我們通緝多年、身上背十一條人命的汪洋大盜劉毅;第二怪:這死人麵含微笑,死的很安詳,要說這劉毅本就是麵目猙獰之人,他殺人無數,死的時候怎麼會麵容如此安詳,實在不通;第三怪嘛,二牛,你猜猜看是什麼?”張老頭搖頭晃腦的講著,忽然把瞪著張二牛道。
“第三怪嘛,就是為什麼這屍體會放在靈隱寺門口?”張二牛多少也在衙門裏待過幾天了,聽說了一些,如今回答上來,居然也是頭頭是道。
“嗯。”張老頭很滿意這徒弟的表現,道:“你既然說這是一怪,那你可知道,我們腳下的這靈隱寺又何來曆?”
“這我怎麼知道?”張二牛立馬就漏了餡,搔搔頭道。
張老頭也知道他回答不上來,也沒罵他,隻是歎了一口氣,講道:“自來這寺廟啊,是供鬼神的,咱們村裏的那祠堂也就是一種廟,這靈隱寺聞名天下,當然是因為濟癲和尚啊,虧你這都不知道。”
“哦,師傅你知道的真多。”這張二牛從呱呱墜地到上學讀書,就沒一天看到書不發困的,最喜歡的就是掏鳥窩,下河摸魚,長大後沒日沒夜的泡在網吧裏,哪裏知道什麼靈隱寺的來曆,恐怕連濟癲和尚是誰都說不上來。
張老頭被這麼一誇,也是飄飄然了,頓時感覺自己這個徒弟還是忠厚老實,比較有良心的,他越發抖擻精神額,道:“這靈隱寺想來香火不斷,地位不低,一般人也不敢不敬,這死人怎麼會跑到這等地方來,這奇怪不奇怪?”
“奇怪,奇怪。”張二牛連忙點頭。
“不過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這半年來,每隔一個月就會有一個汪洋大盜落網,死在這太廟門前,臉上啊,都帶著笑……”張老頭放佛眼裏又看到了那種屍體,麵容如生,穿戴著華麗的衣飾,色彩鮮豔,完整如新,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特別是麵上,還凝結著死前的最後一絲微笑,看來平和安適已極,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他想到那種笑,心裏麵也不自覺的有些滲的慌。
一陣初春的風吹過,張二牛也聽得身子有些冷了,他不自覺的靠著張老頭近了些,道:“師傅,難道這靈隱寺裏的菩薩顯靈了?那些惡人自己死在這裏贖罪?”
“胡說八道!”張老頭拍了一巴掌張二牛,道:“這當然是人做的。”
“人?”張二牛不相信,道:“這些個惡人全都是殺人一大把的,誰敢抓他們?還一個月抓一個,殺了整齊的放在廟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