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曲勇也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悲哀於人心和這世道,而這日記本裏也第一次看到“戒指信符”的字眼,曲勇想到在屍體上找到的那枚黑乎乎戒指,“難道那戒指就是國老堂的身份憑證?如果是這樣,那麼其他三個堂口呢?”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要觸碰到一些關鍵的東西,不由得繼續翻動下去。
這時候,火光一暗,原來他已經看到了半夜,柴要燒光了,他又添加了一些幹柴到火堆裏,回頭去看薛瑩瑩早已經睡著了,她睡得很安穩,曲勇輕輕的歎了口氣,繼續翻看那日記。
大約又有半年時間的安穩,薛文超就好像一隻躲藏在黑暗中的老鼠,終於,他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決定改變,日記記載:“四月五日,雨。與狗爭食,狗咬。我想起一個人,這個人也許能幫助我,盟主說過,這個人欠青銅麵具的主人一個承諾,我怎麼會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四月五日,已經是今年的日子了,從這一天起,薛文超開始慢慢打聽那個人的消息,據他描述,那個人武功極高不在天一老道之下,名聲不顯於江湖,常年漂泊所以十分難找其行蹤,況且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打聽不到什麼,就這樣慢慢的又過了幾個月,不知那一日起,江湖上又傳出他的消息,這讓他十分慌張。
總算這時,他找到了那人的行蹤,當日他在日記裏很激動的寫著:“八月二十三日,晴。難得見晴,我已打探到此人在福建鼓浪嶼福音教堂化身為神父多年,這是我唯一之轉機,切記切記。”
“福音教堂,化身為神父?”曲勇喃喃道:“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來福建的,也是如此才給那些無辜的人帶來了災難。”他又轉念一想,暗道:“他要找的那人就在福音教堂做神父多年,我這半年來日日出現教堂外,豈不是早被發現了?而我竟毫不知情...”想到這裏,曲勇不禁背上一陣冷汗,被那涼風一吹,越發的清醒了,明白過來,“難道那人就是無名氏?這也解釋的通,為什麼我一直沒出手,無名氏卻對我的來曆身份了如指掌,原來他早就在這半年裏將我摸得一清二楚了。”
曲勇越想越心冷,原以為這江湖險惡,不過自己總算是小心謹慎,哪知道自己根本是一隻後知後覺的蟬而已。
隻見日記裏繼續寫著:“九月十九日,中秋節,圓月。今天月很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九月二十日,大雨。暴露行蹤。”
“九月二十五日,大雨。據這幾日觀察,有不下於五股人馬在跟蹤我,竟有少林的蹤影,不過最危險的是那個日本人,此人心狠手辣,危險。”
“十月三日,雲。順著遊人已混入鼓浪嶼。”
“十月十四日,雨。來不及了,那人已經不在福音教堂,無人知其去向,恨恨恨!”
“十月十五日,晴。再次行蹤暴露,已追至福音教堂,慘慘慘!沒想到......”
十月十五日,就在昨天,接下來幾頁都是空白,曲勇歎氣一聲,暗道:“沒想到,沒想到會這樣,隻怕他自己也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當他想要蓋上日記本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末頁上竟還有一片血字。
“十月十六日,晴。垂死。我自知命不久矣,臨死有善言勸告有緣人。青銅麵具是不祥之物,君有緣若是拾到本日記,大抵是追尋此物而來,奉勸敬而遠之為善,切記切記......”寫到這裏,血跡已經很淡,想來他是沾了自己身上的血寫下來的,筆鋒一轉,又道:“那人卑鄙無恥,不守信諾,我既帶著麵具找到了他,豈知他殺人滅口,我好恨!好恨啊!!”
血字到了這裏,終於斷絕,想來他強撐起的一口氣終於用盡,已然死去,曲勇看這日記上記載的意思是:薛文超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無名氏,想要對方實現昔日的承諾,誰知無名氏竟翻臉不認賬,還殺了他,奪走麵具,難怪他要說好恨!
機關算盡太聰明,人一生之悲哀大抵這也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