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海裏的暗流包裹著我,能刺激我皮膚的敏感,那麼,這音樂也一樣是包裹著我這個人,記得當日師傅說過,“拳在汞中練”,這話意思並不是真的要去水銀裏打拳,而是尋找到那種敏感。”
這隻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想法,曲勇的本意是,水是有形,衝刷他的皮膚來練敏感,那麼音樂是無形,一樣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這如同當日天一老道在山穀裏對著空氣練拳,可每一招都宛如提帶千斤是一樣的,老道是將空氣想象成水銀罷了。
或許換一個說法,也許很多人都聽說過,“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天一老道已經達到了“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境界。
曲勇深吸一口氣,合上雙眼,感受著昨夜裏在海中的情景,雖然道理是如此,但真的要做到將音樂宛如實質,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靜靜的在感受著,福音教堂裏在放著“至聖莫西亞”,音樂悠揚,漸漸的聽了許久,他都幾乎要放棄了,突然,有一個尖銳的音符一跳,他竟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有一點上微微一麻,好像起了雞皮疙瘩。
“這...”
雖然這一個變化很快就平複下去,但也足以讓曲勇欣喜若狂,他好像不斷的將昨夜的海水與這音樂聲作對比,他發現,其中兩者是有共同之處的。
海底有暗流,就算是海麵上一個浪頭撲來,可海下麵的暗流的湧動卻是各有各的道路,這就好像是“至聖莫西亞”,這首讚歌曲調起伏並不跌宕,但是仔細聽,它每一個發出的音符傳過來都是不同的,灑落在曲勇的耳朵裏,肩膀上,四肢百脈裏,這兩者之間的相似點慢慢的被曲勇尋找到。
忽然,一直抱著“大聖樁”的曲勇動了,他身子微微一側,快捷靈敏,如果這時有外人看到,就會發現他的樣子就好像一隻靈敏的猴子,躲過了迎麵丟過來的一隻桃子。
但是他的麵前其實並沒有任何的物體飛來,所以顯得有些可笑,不過他自己並沒有覺得可笑,因為他剛才躲過的,就是之前讓他起雞皮疙瘩的那個音符,那個音符在他的想象中竟變成了真實的一枚針,一股暗流,他側身躲過,不願自己被紮到。
這一躲不要緊,空氣中所有的音符一下子好像活了過來,化成無數紛亂卻有著自己的規律的蝴蝶襲來,它們來得極快,曲勇完全沒有任何的閃躲機會,剛剛想要躲開第一個,第二,第三,第三十三個都衝過來了。
“啊...”曲勇被擊倒在地,屁股上的疼痛驚醒了他,雙眼一開,哪裏有什麼音樂蝴蝶,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那悠揚的“至聖莫西亞”。
“呼呼呼....”
他喘著氣,慢慢的回想了一番剛才的情景,知道自己已經入了門,這時,已經快要落日了,他原以為自己隻聽了一會兒,誰想到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曹老板等人找了半天,沒找到曲勇,手機也沒帶,隻能自己三個到處去逛,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看到曲勇帶著嘴角的微笑回到酒店。
“小勇哥,你去哪裏了?”
“練功。”曲勇摸摸鼻子道:“一天沒吃了,肚子好餓,吃完了休息下,晚上我穿上鉛衣再去海底練。”
當再次入海的時候,曲勇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他除去鞋襪,穿好鉛衣,五指緊緊的扣住地麵,一步一步的走入海底,那模樣就好像是一個舉鼎的霸王,又好像是自殺赴國難的亡國遺臣。
這時,剛好一個浪頭打來,如果是昨夜,他要麼是馬形炮轟出擊碎這個大浪花,要麼是三體式紮根硬抗這一下,但現在他突然福如心誌,腳步一滑,身子如流線型的遊魚,在浪頭的各個暗流下劃過,輕輕鬆鬆就卸掉了那大浪的衝擊。
“這...”曲勇記得很清楚,這像極了白天裏他躲避那音樂音符的情景,暗流和音符,忽然間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曲勇沉思了片刻,繼續走下海底,完全的漫過了自己的頭頂。
這一次,他穿上了鉛衣,已經可以很好的對抗海水的浮力,他並沒有撩開架勢練拳,反而是靜靜的感受著那一浪又一浪下海底的暗流。
音樂的音符和暗流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音符雖然繁複,但畢竟一首歌曲,它是有規律的,就好像一套拳法,有招有式,看多練久了就能夠做到熟能生巧,但是這海底的暗流不同,它雖是實質,襲來卻沒有規律,完全是大自然的小性子,無法琢磨,隻能靠著人的敏感去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