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四和尚慢慢走過來,靠近定西侯,躬身就是一拜。
別看他是個粗人,可是,這禮節絕不輸給任何人呢。
“不知老爺究竟指的是什麼?”四和尚諂媚地問道。
定西侯一愣,這貨,難道有不止一條消息,不知道要先說什麼了?蠢貨!
四和尚見定西侯愣愣地並不急著說話,隻得憨厚地陪著笑臉。
定西侯端著四和尚剛剛泡好的綠茶,喝了一口,便又放下,輕哼一聲,笑道:“你以為呢?”
“西域節度使要易人了!”四和尚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個,老爺大概已經知道了,因為,驛站上的通訊小吏說要拜見老爺的。”
定西侯大為驚訝,心裏罵道:真沒想到,通訊小吏不肯對我這個西王告知的事情,竟然會與這個大猩猩般的家夥知曉?算是怎麼回事?
四和尚絲毫沒有覺察出定西侯的不悅,依舊笑嘻嘻地道:“這條官道上,走的人多了起來,昨天還有人往西疆口外運送絲綢呢?老爺,你說,那個即將離任的節度使會放行嗎?是不是我們與西外邦的交往已經走向正常了?便要取消西域這個封疆大吏了?”
皇上要將西域節度使調換了,自己卻一無所知,未免也太失敗了!因此,聽了四和尚傳來的小道消息,便使得定西侯心中大為不悅,他將臉色一沉,那個四和尚便不敢著聲了。
“你如何便知道這些了?”沉默了一會兒,定西侯問道,“讓你在這裏安檢,好像還缺才了?嗯?”
“小的隻是聽說,下次不敢妄加非議了。”四和尚趕緊回答道,“奴才該死!奴才知罪了!”
大概是聽到外麵的動靜和四和尚的告饒聲了,屋裏的那個女人“呼”的一聲衝了出來,傻乎乎地道:“髒死了!髒死了——”
四和尚尷尬地趕緊迎上去,甩了那個女人一巴掌,吼道:“滾回去!”
“慢!”定西侯疑惑地走上前去,他推開臉色鐵青的四和尚,盯著那個女人,問道,“告訴我,什麼東西髒啊?”
“別聽她瞎說,老爺!”四和尚對那女人怒目圓瞪,掉頭來誠惶誠恐地對定西侯解釋道,“一個瘋女人的話,根本不能信呢。”
可是,定西侯對四和尚怒斥一聲,側過臉去,看上去,竟是和顏悅色地問那女人:“別怕,有老爺做主,他不敢對你怎樣的,告訴我,這裏發生過什麼……”
誰知,那女人惶恐地盯著定西侯看了好久,隨後,竟掩麵大哭,扭身衝進屋子,將門反鎖了,哭著嚷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定西侯大怒,他毫無耐性地對身邊的武士嚷道:“還愣著幹什麼?將四和尚和那女人一起帶回府中!鈕寇,你留下,從今天起,這個安檢站就由你和盧振亞負責!”
“是,大人!”那個叫做鈕寇的躬身一拜,便和站在定西侯身旁的盧振亞一起,跑到門口,跳起來,將門踹開,再衝進去,將那女子拖了出來。
“牛頭,馬麵,這裏的事情不是我幹的,你們不要抓我!不要帶我去見閻王,不要啊!”女子驚恐不已,她瞪大眼睛,失神地瘋狂地大喊大叫,她雙手亂舞,拉扯著自己的蓬亂的枯發,涕淚橫流。
四和尚趁人不備,躥到女人麵前,抬腿就踢,卻被眼尖的紐寇一腳踹中小腹,痛得他趴在地上,旁邊,馬上就衝過來兩個漢子,扭住四和尚,合力將他拎起來,反手綁了。
“四和尚!”定西侯用研究的目光盯著這個漢子,問道,“老爺我一向待你不薄,將你一個流浪漢鍛煉成一介武夫,並且將你安放在官道口安檢,雖不及皇廷驛站讓你富足,卻也是安逸、自由得很!如今,卻為何變得這般莽撞?老爺我隻是問你,官道口最近有何變化?你竟這般緊張?還如此仇視自己的伴侶?究竟何事讓你變得如此焦躁、凶惡?”
四和尚因為肚子被紐寇狠踢了一腳,痛得他坐立不安,卻還是瞪眼怒視定西侯,吼道:“哼,待我不薄?若不是你逼得太緊,硬是要我每天上繳五十紋銀的過路費,我還用這般緊張嗎?你也不想想,這個鳥不拉屎的西涼小鎮,雖是官路必經之地,但是,自從西外邦與我大順局勢緊張之後,外貿往來幾乎絕跡,哪還有什麼過客?那個節度使把守邊關,倒是有所好轉,但是,這個安檢站畢竟是你私自設立,況且,一路上還有不少朝廷驛站,無端地多出了這樣一個安檢站,反而滑稽,我也是遭人唾棄,就連那些官方驛站的士兵也要背地裏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