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很認真地與柯寒對視了一眼後,還是堅決果斷地回絕了,然後,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轉身,瞬間就如風般消失!
柯寒無奈地搖搖頭,扯下粘貼的小胡子,揣在口袋裏。他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累了,便加快了步伐,獨自回到自己的府邸。
意外的是,石子魁還沒有睡,他好像滿腹心事地靜候柯寒回家。
“怎麼還沒睡?”柯寒平靜地問石子魁,“傷口怎麼樣了?還痛嗎?哦,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我很好,縣令大人!”石子魁苦著臉,很生分地回道,“謝謝你的照顧!”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不能告訴我嗎?” 柯寒不放心地追問。
“我,我想我還是回去的比較好!我很不習慣長時間呆在這裏,好人也會悶得瘋掉的。在這裏,我隻能給你添麻煩。我太沒用了!我……”石子魁支支吾吾地說。
“子魁!子魁你別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難道你忘了郎中說的話了嗎?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柯寒走回到石子魁的床邊,一想起自己還捉弄過受傷的堂兄,柯寒就自愧不已,他心虛地說道,“我抱歉,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受委屈了!……”
“不!你不理解!”石子魁急了,醬紫色的臉上青筋顯現,“我一直以為你這縣官老爺如何的風光呢,原來竟是這樣?身邊連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不要以為,我是個粗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了。我算是看出來了,其實,你就是一個木偶,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子衡,聽哥一句話,混不下去別強撐著,咱回老家吧,有那一畝三分地就餓不著咱。子衡,你爹娘也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折騰了!咱不要這個虛名了,回家賣紅薯都比這強!”
這個石子魁,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一席話,勾起柯寒的一陣心酸。
的確,這縣令也他媽的當得太沒地位了!誰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裏,誰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說別的,光那個何師爺,帶頭瞞著他,在外麵自立門戶了,竟然還有了自己的隊伍?那個“越秀樓”,簡直就是他的行宮!
若不是為了大局,老子今天就要鏟了那個淫窟!這個忍氣吞聲啊!
有啥好說的?要兵沒兵,要權沒權,地地道道的一個空架子,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陪伴左右的,不是殘疾就是……
柯寒十分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多麼的窘迫、尷尬,但是,埋怨又有什麼用呢?
“聽我的,子衡,咱們明天就走,回老家去!這份洋罪,說什麼也不能再受下去了!”石子魁很幼稚的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
石子魁想的太簡單了,他大概把官府當成菜市場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柯寒不再沉默,他攤開雙手,不自禁地聳聳肩,示意自己心有不甘。
也是,自己正在努力規劃著全新的人生,改變這一切,不管怎樣,一盤散沙的淮縣,百廢待興,我怎能臨陣逃脫?
石子魁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柯寒,看得出,他已經付出了極大的耐心,要是平時,怕早就不耐煩了,可惜現在,他躺在病榻上,身不由己了。
“老哥,你就安心養傷吧!”柯寒輕輕地幫他掖好被子,徑直回到自己的書房去了。
身後,傳來石子魁的長噓短歎,他為自己失敗的勸解而難過,這一夜,他恐怕又要失眠了!真夠難為他的。
柯寒又何嚐不是心潮難平呢?
唉,戀愛有錯嗎?為了約見心儀的美眉,卻鬼使神差地穿越到了這個在曆史書上都找不到的地方,當了一個空殼知縣,遇到的難題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夜已深!
柯寒坐回到書桌前,卻睡意全無,他猛拍了幾下腦袋,想要忘掉眼前的一切,有意無意地又瞥見了秀兒的房間,情不自禁地思緒飄飛——
秀兒這一陣子,到底怎樣了?
那個何師爺,特意要放他去監督築路的,這事情到底進展如何了?
臨時擱置處置的界外巡防班,仿佛不能勝任保衛淮縣百姓安全的作用,反而為本縣增添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這是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眼下,重中之重的“鱷魚培訓”計劃有無成效?那些渾小子能否為己所用?
“越秀樓”裏除了經營皮肉生意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肮髒的交易?
那個臨時急聘的眼線是否可靠?……
這一個個問題,纏繞著柯寒的思緒,直至他伏在書桌上慢慢地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