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師爺暗自揣摩著:“這昏官今天是怎麼了?少有的一本正經的樣子,搭錯那根神經了?平日裏倒是樣樣都要問問自己的,從未見過他會這般輕視自己的,莫不是那個秀兒迫於他的淫威,對他說了些什麼?讓他這樣,哼,還真神氣了?!”
想是這樣想著,但畢竟就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再看看柯寒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倒不像是做做樣子,好像很認真的!再一想起平時柯寒的刁蠻任性和暴戾狂躁,就一陣子心虛發慌,到底弄不清柯寒的想法,更有些瑟瑟發抖的了。
柯寒見火候差不多了,撇開相鄰的椅子,偏偏朝靠近門口的一條長凳努努嘴,示意讓他坐下,這才將茶杯重新端了起來,揭開蓋子,慢慢地將杯蓋在杯口刮動幾下,再用嘴吹開浮在上麵的茶葉,就見他的鼻翼微張,很享受地湊近杯口,嗅著淡淡的清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何師爺心頭焦慮,不知柯寒的葫蘆裏裝著什麼藥,到底要幹什麼?
這時,柯寒卻故意嘖嘖有聲,他幾次三番地抬起頭又低下頭,最後,再湊近杯口,很誇張地嘬了一口溫熱的茶,含在口中,接著又將嘴鼓起,再仰頭朝天,“咕嚕咕嚕”的嗽口,然後,當著何師爺的麵,“呼”的一聲,將口中的茶水以霧狀噴出,緊跟著,伸手拿過桌邊的一條毛巾,擦拭嘴角的口水,咳嗽一聲,卻仍舊一言不發。
何師爺被晾了老半天,十分地不舒服,等聽到柯寒一聲幹咳,就已經慌著一團、不知所措的了。
“咯咯……”,柯寒見了何師爺這般模樣,突然一陣訕笑,總算開了尊口了,爽朗地笑道,“師爺一向辛苦了!”
聽得此話,何師爺一下子懵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隻是無奈地跟著訕笑。
“額嗬!”柯寒又一聲輕咳。
何師爺就緊張了,他“騰”的一下站起,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很雷人的話:“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在這裏還能聽到這樣的話,柯寒好一陣抓狂,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不要緊,何師爺卻顫抖不已,正擔心是不是自己參賭放貸的事情敗露了,又要被這昏官敲詐了?
柯寒越是笑得厲害,何師爺就越是慌張不已。
“這段時間,恐怕還要多勞師爺操心了!”柯寒笑著,盡量做出一副想要盡情享受生活的樣子,讓人誤以為他越發的昏庸糊塗,以至於及至無心打理衙門裏的事務了。
“真夠混賬的,果然是荒淫無度!”何師爺眉頭一展,在心底裏罵著柯寒,“又得著了,就又要放手衙門裏的事情了?遲早會坍台的!哼,等著瞧好吧——”
柯寒雖然覺出了師爺的細微的變化,並不聲張,卻繼續道,“昨晚喝得多了,不小心磕破了腦袋,一時間竟忘記了許多事情。老爺我需要歇息一段時間,好生養病。衙門裏的事情,你就代勞一下吧。不過!早請示晚彙報還是要有的!!”
聽了這話,把何師爺喜的,盡管很反感“早請示晚彙報”這樣的形式主義,嫌柯寒太過囉唆,但表麵上依舊唯唯諾諾,顯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何師爺,先說說,這段時間,咱們縣裏的事情吧。”柯寒漫不經心地問道,“呃,這頭磕破後,竟幾乎忘了所有的事情了。”
何師爺這才敢仔細地看了看柯寒的腦袋,果不其然,在他的額頭,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便深信不疑,心中暗喜:嗬,這混賬果真要遭報應了?
隨後,何師爺就從柯寒穿越過來的前身怎樣當上淮縣的縣令說起。
於是,柯寒不費吹灰之力就得知,他現在身處淮縣,是大順朝最富有的雷州府下的一個小縣令。
柯寒撓破頭皮也抓不出對這個大順朝的一點印象,雖然與他掌握的中國曆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壓根就從沒聽說過有什麼大順朝!
他很沮喪,原來,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地方,竟然是他怎麼也無法套用現成的曆史知識去應付的了?暈!
柯寒學著在電視劇裏看過的那些昏官的樣子,索性就翹起了二郎腿,一邊聽著何師爺的敘述,一邊就又敲著椅子的把手,還不時地笑笑、點頭、搖頭,盡顯昏官的傲慢與狂妄。
原本被柯寒厭惡的貪官汙吏,這一刻,卻被柯寒模仿得惟妙惟肖,真是難為他了。
何師爺還害怕自己的疏漏而惹怒柯寒,於是,講述的就十分地小心而又詳盡。
末了,柯寒莫名的笑了笑,對何師爺道了聲“謝謝”,然後,就朝帳內喚一聲:“秀兒,奉茶!”